第十六章 天地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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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存着攀附天地古今的痴念,因其茫然若失,不知所在,欲求得一可依赖之物。于此愿被天地夺了心,什么自我都可在其次,众生也可在其外,只求一心安理得便是。
司空怀既是如此,却也不尽然。
他行走江湖,并不困守一方。可春去秋来,他见天地无穷,看太远,看太深,看太久,渐进连自己,他人,人情,都忘,都除尽了。
不是被夺了本心,而是失了做人的尺度。
之前,他心浑噩不清,游离在世间;之后,他心混沌不明,同样不得答案。行遍天下,尝尽江湖滋味,没能给他一个答案,而只给了他一个疑问:
“世事流转是皆已注定?亦或是说,天下之人,皆是在天地古今造就的冥冥之中,无法改变呢?”
“哦?那你寻得答案了吗?”
还记得那时,身旁的人这样问他。他没想到那个人会在乎这些忘乎所以的念想。毕竟,那个人是武林盟主,历经艰险,其言谈举止,皆是毅然决然,从无裹足不前一说。在其身旁的那个黑衣男子,也是目光如炬,似是已将生死天命置之度外。
他摇摇头,东方仞则不在意,他说:“若是无事,何不给我见识下你天门派的剑法。”
以武可见人,对东方仞来说,更可见人心。
于是他在东方仞面前舞起了剑,决天剑法,境界超然,一招一式变化不倦。其中刺扫点撩本领,动作流转迅敏潇洒,可见人物百折不回之风貌。
引得东方仞拍手叫好,评价剑法“杀招独到”。见武林盟主有此兴致,他也起了另外的心思,想让他看看自己这从别处习来又补全的剑法。虽然他并不醉心武学,但此剑法经武林盟主一看,或许能给出他人不能悟出的见解。
东方仞示意请便,他提剑。
剑影变幻,势成则不见招式,难辨下一次从何而出。忘我,忘情,忘规矩,上可承天意之绝然,下可借地势之无垠,虽在人手,可剑出翻覆,好似把人身形都给掩去。操使此剑之人,仿佛被另一种神意所驱使,一心只在斩切撩刺。脱去了束缚,卸下了重负。到此,杀人杀心,他人亦或是自己,都可在此剑挥动下被轻易抹去。
心付天地,迷惘不再。
尽管这里面有许多他对此剑招的理解,也还是用的相当不熟练。每次行此剑法,他都要愣神许久,才可归心。等再看时,东方仞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并未发表意见,一双星眸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将剑放下,“小辈见识短浅,天下流转道理为何,所谓人,又为何。行来至今,在下只得一二。”面对东方仞,他情不自禁开始讨论武学之外的东西,
“若是天地无心,又怎会造了人的生杀苦乐。古往今来之人心,亦人本身,皆是天地过往的映照。所以才会重走上绝路,才会重走上生路。”
“天地有心,则事有注定,要顺应天地道理,行过去他人为之而为之,是吗?”东方仞似是有些不满意。
但他摇摇头,“不是,见天地,见他人,见往事今朝。”听一下,再回答,“我仍活不明白。不过求心安而已。”
倒是直白,东方仞心中暗道,确实,像他这样“寻道理”的人,说是见天地,通古今,知未来,大多自认“活得明白”,悟得了他人不可得之真理,都觉得不得不忧国忧民,救人救天下,更甚者只要满足心中几分快意就好了。然而他们的真理却解不得现在,解不得旁人,解不得自己。倒也无怪,毕竟那些人总归是为了名利享乐等物,并不足挂齿。
但东方仞看司空怀,知他并不简单如此。多数人确可称“天地夺心”,但司空怀却想,窥探世间天地之根本到底为何。于是东方仞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走江湖,行天下,寻天理,又为了什么?”司空怀没有给出那些功利或是玄奥的答案,只是摇头以对。
“那,你就去寻得所求到底为了什么便好。”东方仞大手一挥,结束了这场对话。
他不知东方仞所想,但这话还是在他心里残存了许久,胜过了其他所见。他没告诉那武林盟主的话,只是模糊明白的道理:
“既然人事皆为天地的映照,那寻求天地究竟倾心于何,走向何处,又是如何塑造所有,也许这样的话——”他想,
“即可寻得人心为何物。”
司空怀身处天阙山的夜色月影之下,抬头远望,正如他往日不知多少次的凝视,也解不了他心中迷茫,
“他也死了呀。”司空怀感到些许悲凉,人死,让他心灰意冷更甚。
想到屠士之,像他那般竭尽心力为复仇,便是答案?在司空怀心中,理解他人心念犹如雾里探花。他不明屠士之所想,也不明人间百态的纠缠复杂,眼前之事,便是如此。
若明若暗,不见真章。
“三妹!真是你?”那剑客听见三小姐的话,立马回过头,掩不住的惊讶,想也不想便跑过来,抱住三小姐,放开后再细细打量起她,想把自己这位妹妹的样子记在心里。
毕竟他离家多年,自己的样子没变,三妹的样子可是天差地别了。他看三小姐已出落成了位绝代美人,百感交集,又想到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连忙松手。
三小姐也笑意盈盈,抓住她二哥手不放。他轻抚三小姐脑袋,回想起过去种种,已然明白她来此带着何种目的。
此人名为李襄一,本也是李家后人,不知因何缘由离家来到天门派,立誓再不交集,就当李家没了他这个人。
再见亲妹妹他固然高兴,但也点到为止,并不过于兴奋。李襄一每个动作都重得很,好像他心念重重,放不开过去许多事,又死死抓住不放。
李襄一人都认不出,就信了三小姐的话,认定眼前人是他三妹了。“二哥还是没变。”三小姐想。二人其实都了然,往日之事若是仅凭时间流逝就可不再提,那也不会闹到离家不回的地步了。
三小姐明白她二哥的刚烈性格,决定之事再说百遍也不会改,小心翼翼地问:
“二哥,仍不回去吗?”
李襄一苦笑摇头,以前回不了,现在更回不了,除了李家的恩义,他还有天阙山上许多人的恩义未了。
若问他是否后悔,却也多余。在李襄一心中,只有行刻骨铭心之举,才能证得自我,如要不负他人不负己,只有剔除自己的软弱动摇,才能改变这许多事。
违了他的道义,就是背离血亲,李襄一也绝不犹豫。
只是李襄一对自家并非只有悔恨,而也有未曾回报之处,之所以此,才让他放不下。
“我如何回得去,三妹。家中可还……”后面的话李襄一没能问得出。三小姐也转过身,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她绕着李襄一转了两圈,灵动的步子很是可爱,背对他发问:
“你打算一辈子待在天阙山吗?说要改天换地的志向,忘啦?”没想到三妹那般小还能把他的誓言记在心上。但此志深藏何处,也只有李襄一自己明白:
于此世行事,割肉流血尚且而已,哪怕舍命,他也在所不惜。只有如此,所得方能不后悔。
要背负骂名,要破万千规矩,
要杀人千万遍以止邪祟,他都做得出。
他之志向明白得很,从未改变。只是厚积薄发的道理李襄一也知晓,他回答三小姐道:“怎会忘却。”三小姐则背对李襄一,看不到她此时却变作一副庄重神色,她在心中言语道:
“是嘛?二哥,可你却来到了这避世之所躲着。”三小姐神色冷峻,心说:
“你又何尝不是抛下责任逃了。”
天门派是否磨平了二哥的锐利,或是使他胆色不再,使他成了一庸才,在三小姐心中还有待定夺。
毕竟她要的答案不是二哥回不回来,而是当年的那位李襄一还在不在。
天地是否夺了他的心,让他也成了一懦夫,三小姐心中暗道,她要经自己眼睛来判断。
夜色无变,有一身影从中走出,
李襄一神色突变,忙护住三小姐,看清来者,他当即问:“司空怀,你还敢回来?”
他深知自己这位同门师弟秉性,对他人可说是毫不关心,但他也清楚司空怀所行皆不为己。李襄一的确参不透他。
“还请师兄见谅。”司空怀回了个礼,把剑扔来,李襄一伸手接住。司空怀解释说:“此剑为项掌门所赐,望师兄物归原主。”他知道李襄一与项乾阳亲近,便借他之手归还此剑。
从此,也表示他不再是天门派之人。
“就是离开,也不代表你就此和天门派一刀两断。”李襄一说道。
司空怀点头,径直离去。两人目送他离去,在三小姐眼里,司空怀的样子却也不像是乐得解脱,她问:“他为何离开天门派?”
李襄一摇头,三小姐再问:
“你为何不离开?”
“因项掌门之恩义,也因天门派能行我之义,我留在此处,不愧恩义,也不愧吾心。”
恩义?貌似二哥仍是三小姐记忆里的那个二哥。行我之义?可就三小姐所见,天门派避世不出,唯能行些许侠士之义罢了,不是二哥会青睐的地方。但二哥似乎有自己打算。无妨,三小姐心中盘算,她本就打算探探天门派的底细,待两天陪下二哥也好。二人相随而去。
天地茫茫中,光阴荏苒间,
有几人失心沦落,又有几人心定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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