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苏见雪看了一眼窗外：“你不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吗？”

陆禹怔了怔，开始回想起梵城上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苏见雪第一次来庄园的时候，那时他还把苏见雪挡在门外。

算下来，也已经有一个月了。

而且这几日气温愈发炎热，昨天更是突破了二十年来的最高气温记录。

陆禹在手机上查阅，片刻后抬头说道：“往年这个时候，不是气温的上升期。”

“嗯，气温升高，引发自燃，是不是很合理？”

陆禹心中一动，震惊地看着苏见雪。

苏见雪唇角微勾：“如果你有能力，就让负责城市灭火的组织这几日多注意吧。”

她说的是消防队。

陆禹立刻让程雪去联络消防大队，同时开始查阅最近的火灾记录。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仅仅这一周，就已经发生了五起火灾。

“范围在……静安区、铁塔区一带。”陆禹将查到的记录给苏见雪看：“五起都是电路失火这样不可控原因，不是人为造成。”

陆禹顿了一下，忽然看着苏见雪：“如果你能够测算吉凶，那么是不是……你原本是可以算出会发生这些火灾的？”

知道却选择旁观，任由悲剧发生，她真的这么冷血无情吗？

明明只要提醒一句就可以完全避免的……

苏见雪咬着吸管，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就是这一眼，让陆禹心头一沉，对苏见雪也产生了一缕寒意。

以至于到了次日，陆禹实在不放心苏见雪，还是将她带到了公司。

他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苏见雪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是多么的危险。

对生命全然没有敬畏，在她眼里，生命如同草芥，一个人的死亡，不过就是一朵花的凋落。

这样的人，陆禹担心一旦自己没有在身边，她很有可能一言不合就杀人。

反倒是花点钱让她安安静静地给电子女儿买衣服更让陆禹踏实。

不过才安静了没一会，季有信就敲门进来。

他看到了头也不抬的苏见雪，皱起眉头，也没有说什么，像是已经接受陆禹和她形影不离，将她带来公司了。

没有工作，没有上学，躺平世代。

季有信心里默默给苏见雪打上了这样的标签。

而且，没有礼貌。

既然没有视线交流，季有信也乐得将他当做透明人，直接和陆禹说正事：“后天你得抽出时间，去参加刘磊的葬礼。”

陆禹感到意外：“他们同意妥协了？”

作为领导代表公司对已故员工表示慰问，陆禹并没有异议。

问题是，因为赔偿的问题，刘磊的家属宁愿将他的尸体放在冰棺里三个月还迟迟不进行葬礼。

昨天闹事吃了瘪，今天就老实了？

陆禹不太相信，更何况刘雄昨天发生了意外，以刘家父母的品行，不太可能就这么息事宁人。

季有信表情有些怪异，最后叹了口气：“昨天发生了一场火灾，死者是刘磊的父母。”

苏见雪停下了在平板滑动的手指，看了过去。

陆禹震惊不已，和季有信对视了几秒。

火灾……刘家……

“也就是说，现在刘磊家里没有直系亲属了，他的妻子卓女士听到这个消息后，决定后天为他们一家人一起举办葬礼。”

“毕竟，名义上来说，她还是刘磊的未亡人，她的女儿，是刘磊家唯一的血脉了。”

陆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好，我没问题。”

季有信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走到苏见雪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前几次见面匆忙，没来得及和苏小姐寒暄。既然是阿禹的……朋友，我也应该有所表示，这是我的见面礼，请收下吧。”

苏见雪抬起眼，眼眸明丽，盈盈似有水波，那一刹那间，季有信印象深刻。

但是她却说：“不要。”

季有信耸耸肩，将小礼盒放下，风度翩翩地离开。

“既然送给你，就收下。”陆禹站起身，走了过来：“和他说一句谢谢就行，反而你不收，他会尴尬。”

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毕竟这也是他的好意。”

“明明不喜欢，却还要表示出善意，并且希望对方对他同样报以假装的善意，表示感谢。”

苏见雪说：“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么热衷这样无聊的游戏。”

陆禹顿时无言以对。

他能感觉到，身边几位和苏见雪有过接触的朋友都多少对她抱有一些成见。

季有信相比周云深成熟一些，虽然对苏见雪印象不太好，但出于对苏见雪的不了解，以及和陆禹表现出的关系，显然苏见雪今后会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

因为这种考虑，季有信并不想和苏见雪今后有冲突，礼貌也好，示好也好，才对苏见雪送出礼物。

却没想到苏见雪一眼看出他并不完全出于善意而被拒绝。

从苏见雪的角度，陆禹也觉得她并没有错，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通常这种情况下，人们很少有勇气像她这样做。

不要就不要吧。

陆禹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他更在意的刘家父母身亡：“刘雄已经死了，这还不够吗？”

苏见雪反问他：“你觉得是我做的？”

“就算不是你做的，如果你提前知道这场火灾，是不是可以告知我一下呢？”

陆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明明是可以化解的，而且近在眼前，虽然或许他们很龌蹉，很卑鄙，但是他们毕竟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吗？”

“为什么你不挽救一下？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苏见雪表情淡静，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到愧疚。

“陆禹，天地是一个棋盘，每个人都是一颗棋子。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在转世为人的时候都已经定下了，这是命。”

“但人的一生，时刻有千万种选择，选择不同，道路不同，运势也不同，也许飞黄腾达，也许坠入深渊，这是运。”

“个别的时候，运能够改变些许命，但不会太多。就像一个人有了金钱地位，就能通过耗费这些，延长一些寿元。”

陆禹皱着眉：“所以？”

“我昨天看那个女人的命，她不该昨天死的，至少还有十年寿元。”

陆禹悚然一惊，坐直了身体。

“一个棋盘，棋手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个棋手就是地府。但能让棋子发生变化的，就只有一些超过棋手控制的超然力量。比如我，比如……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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