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九年，十月初三。

    嘟呜~~

    嘟呜~~

    随着阵阵牛角号声，赵朔昂首阔步走上了一座三丈高的祭台，祭台上竖立着象征大蒙古国最高权力的“九斿白纛”。

    当代通天巫卓尔客卜紧随其后。

    高台下则是一万怯薛军，二百多位蒙古那颜，以及他们的过万随从们。

    卓尔客卜高声道：“长生天吉祥的旨意，已经降临草原，我们迎来了一个堪比成吉思汗英明的主人。他就是长生天下所有人的可汗，全人类的皇帝赵朔！长生天赐号，天可汗！”

    赵朔向着天上的太阳看去，然后微微躬身，道：“遵长生天旨意。”

    然后，转身向着高台下的众人看来，道：“我，赵朔，今日就天可汗位，愿与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各蒙古那颜、汉人英杰共享富贵！愿与汉人和蒙古人共天下！”

    “马蹄所至，我们的国土，将遍布阳光照耀下的每一片土地！舟帆纵横，广阔的大洋将成为我们的内湖！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之伟业，将在我们手中完成！”

    赵朔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拜倒。

    众那颜道：“长生天的宠儿赵朔啊！我们今日拥戴你为汗，你是我们的天可汗！”

    “赵朔你做了天可汗啊，众敌在前，我们愿做先锋冲上去，把美貌的姑娘、贵妇，把宫帐、帐房，拿来给你！我们要把异邦百姓美丽贵妇和美女，把臀节好的骟马，掳掠来给你！”

    “赵朔你做了天可汗啊，我们愿意将公平的权力交给你！我们起了争执，就由你来裁定！如果我们没有留下可以让世人相信的遗言，我们的继承人也由你来裁定！”

    “赵朔你做了天可汗啊，我们将开设银行的权力交给你！只要你才能在我们的国内发行货币！”

    “作战时，如果违背你的号令，可离散我们的妻妾，没收我们的家产，把我们的头颅抛在地上而去！太平时日，如果破坏了你的决议，可没收我们的奴仆，夺去我们的妻妾、子女，把我们抛弃在无人烟的地方！”

    怯薛军和众那颜的随从们，则在众那颜发誓后，唱起了歌谣：“在围猎山鹿的时候，誓要为天可汗，逼将它筋疲力尽，誓要为天可汗，逼将它气绝而亡！”

    “冲锋陷阵，不惜生命，夺取百姓和营帐，献给天可汗！”

    “袭击异族，征服百姓，掳掠美女和战马，献给天可汗！”

    刚才赵朔所言，就是明确了自己对大蒙古国的承诺。

    众那颜的起誓，本就是赵朔和他们的约法三章。

    其他人的歌谣，则象征着普通草原人对天可汗的效忠。

    歌谣连唱九次之后，众人向着祭台上的赵朔九叩首。

    九，在汉人的心目中有特殊的意义：“数之极也”。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则是“幸福吉祥”的数字。

    至此，礼成，赵朔正式成为天可汗。

    如此礼仪，基本上是参照铁木真为蒙古大汗，以及成为成吉思汗两套礼仪而成。

    然后，才是赵赫登基成为蒙古大汗的礼仪。

    这个就跟窝阔台和贵由登基的过程差不多了。

    阔出扶着赵赫的左胳膊，蒙哥扶着赵赫的右胳膊，拔都扶着赵赫的腰，走上了高台。

    赵朔宣布，赵赫为新的蒙古大汗。

    也速代表众那颜向赵赫敬酒。

    现场众蒙古人向着赵赫九拜。

    然后，赵朔和赵赫率领众那颜，一起祭祀长生天，感谢长生天的庇佑。

    一切礼仪结束，自然就是按照蒙古大汗登基后的惯例，吃吃喝喝了。

    赵朔当然不是小气的人，宣布欢宴一个月。

    同样是按照蒙古惯例，无数商人赶着大车满载着他们的货物，向着忽里勒台大会涌来。

    蒙古人和古代华夏王朝不同，对商人没有任何歧视。草原地广人稀，没有行走的商人，草原人的日常物资从哪来？

    忽里勒台大会的食物，当然主要由新的大汗供应。但大汗供应的食物，每个人未必满意，众那颜还是想吃点别的。另外，按照惯例，忽里勒台大会结束时，大汗会对众那颜大加赏赐，此时的众那颜分外舍得花钱。

    在窝阔台和贵由登基时，甚至以高价将商人们的物资全部买下，赏给众那颜。众那颜带不走的，就赏给了和林城的百姓，大家随便拿，很多人趁机发了笔小财。

    不管怎么说吧，在接下来的数日里，无数物资涌到了斡难河源头附近的草原上。

    众那颜尽情享受富贵，仿佛身在人间天堂。

    不过，到了第七日的那天，蒙哥带着一个普通蒙古人，走入了正在欢宴的大汗金帐。

    那蒙古人跪倒在地，道：“天可汗，大汗，大事不好！乌云遮蔽了太阳，恶狼在草丛中埋伏，狡蛇露出了毒牙！海迷失、忽察、脑忽谋反，请你们早做决断啊！”

    蒙哥道：“这个叫薛杰，是为我管理骡马的。薛杰，把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吧。”

    “是。”

    薛杰道：“蒙哥汗最喜欢的骡子跑丢了，我骑着一匹马找了三天三夜。忽然，在路上遇到了海迷失皇后的车队，赶着无数辆大车。”

    “有个人的车坏了，将我误认为他们的人，让我帮着修车。我问车上装的是什么，他说跟其他人的车上一样，都是武器。我赶紧找了个借口，骑着马回来报信，告发他们。”

    赵朔没说话，而是微微向着赵赫示意。

    赵赫眉头微皱，道“海迷失的车队，大概多少人？”

    薛杰道：“能有一百多辆大车，六七百人吧。”

    蒙哥看了阔出一眼，不知这事跟阔出有没有关系，道：“六七百人，成不了什么事。但是，如果这里有他们的内应。在所有人都欢宴的吉祥日子里，他们忽然趁着夜色拿出武器，就可能杀光我们拖雷一系。劫持天可汗一系，成为新的蒙古大汗。”

    阔出赶紧跪了，道：“我可以向长生天起誓，绝对没有参与此事，是真心拥戴赵朔姑父和赵赫大哥的。”

    赵赫道：“那说不通啊。如果没有阔出你做内应，他们再傻，能指望六七百人做什么？我们光怯薛军就有一万了，他们实在没有任何胜算。”

    阔出道：“也许，会有他们的人，混在那些售卖货物的商人里。海迷失、忽察和脑忽麾下，有着三个千户。”

    赵赫摇头道：“三个千户还是太少。三千对两万，胜算太小了。有九成九以上的可能，是输的一败涂地，连命都没了。即便一切顺利，当上了蒙古大汗，也不可能安抚住蒙古五系的广大地盘。他们怎么能如此不智？”

    蒙哥道：“薛杰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不可能说谎！”

    “也……也许……我明白了！这是海迷失狗急跳墙！”

    咚！

    陡然间，阔出灵光一现，重重叩首道：“阔端不是拖雷一系杀的，是海迷失派人刺杀的！她不喜欢阔端上位，更想借着阔端的死嫁祸拖雷一系。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但事已至此，我们窝阔台一系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和拖雷系开战。”

    “天可汗觉得此事不可能察清楚，我也不准备对外说，本来海迷失是安全的。但是，海迷失不知道啊！此事一旦暴露，她就是个死！她不相信这个秘密能永远保持下去。我不说，我的妻子就一定不说？会不会无意间露出口风出去？她没办法灭我们的口，肯定寝食难安。”

    “还有，她那两个心腹手下怕她杀人灭口。说不得，就要鼓动她行险一搏。忽察和脑忽毕竟年轻，又不是什么出色人物，竟被海迷失蛊惑了。”

    顿了顿，阔出再磕了一个响头，道：“我没做过的我不会认，但我做过的我认！我明知拖雷一系是冤枉的，却悍然发起战争，请天可汗责罚。”

    其实阔出也是没办法了。

    海迷失灭不了他的口，但他也灭不了海迷失的口啊！

    只要赵朔把海迷失和海迷失那两个手下擒了，仔细一审问，不是就什么都明白了？

    现在主动交代，还能求个宽大处理。

    “原来如此。”

    赵朔还真没想到，能把阔端之死的事情查清楚了。只能说，海迷失这女人太蠢，亲手把贵由一系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说道：“如果阔出你说的是真的，此事发生在我登基之前，倒不是不能从轻发落。这样吧，波兰曾经一分为二，给了你们和拖雷一系。你们把波兰那一半让出来，给拖雷一系吧。”

    阔出暗松了一口气，道：“遵天可汗旨意！”

    蒙哥也道：“多谢天可汗为我们主持公道。”

    拔都道：“对于海迷失那贱人，还有忽察和脑忽这两个小崽子，天可汗怎么说？”

    赵朔道：“我也不能只听蒙哥、阔出和薛杰的一面之词。这样吧，合答黑把阿秃儿！”

    “在！”

    “你率领黑骑，严加戒备。”

    “是！”

    “孛鲁！”

    “在！”

    “你率两千怯薛军，给我把海迷失和忽察、脑忽擒来。最好是不杀人，告诉他们，我准他们自辩。”

    “遵旨！”

    “苏伦！”

    “在！”

    “你率领剩下的八千怯薛军，把商人们都看住了。另外，严加戒备，保护忽里勒台大会的安全。”

    “是。”

    赵朔命令已下，众人遵照而行。

    第二天，孛鲁就率两千怯薛军，把海迷失一行给围了。

    眼见反抗无望，海迷失、忽察和脑忽带了几十名亲卫，和孛鲁一起来见赵朔。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谋反。

    不过，将他们以及他们的亲信分开审问，不用动刑，就能发现他们的言辞中有很多矛盾之处。

    又二十日后，他们就全招了。

    阔出自处嫌疑之地，不敢给他们求情。

    蒙哥则咬牙切齿，要杀了他们。毕竟，拖雷是死在窝阔台手中，把窝阔台长子贵由的老婆和两个孩子杀了，也算给拖雷报仇了。

    再说了，拖雷一系，都把铁木真的幼弟铁木格一系斩尽杀绝了。赵朔如果心软没下手，不显得他们拖雷一系太没有手足亲情了吗？

    拔都从维护天可汗威严的角度，也坚决要杀。

    也速则和阔出的处境差不多，但他还比阔出的胆子小，为证明此事和自己无关，喊杀声也甚是响亮。

    赵朔则和拔都想的差不多。

    谋反可赦，还有什么不可赦？

    再说了，天可汗既要有菩萨心肠，又要有霹雳手段。如今刚刚登上大位，正好借这三人谋反之事，杀人立威！

    于是乎，赵朔下旨，把海迷失缝入一布口袋，投入水中淹死。忽察和脑忽，也缝入一个布口袋，用乱马踏死。贵由的幼子禾忽年幼，又并未参与谋反，不予追究。

    处置了海迷失和忽察、脑忽，这场忽里勒台大会，也到了结束之时。

    “请问天可汗，我们大蒙古国，接下来要做什么？”

    阔出道：“天地虽然广大，但最富庶之地，莫过于欧罗巴和天竺。接下来，您或者大汗，率领我们继续征服欧罗巴或者天竺吧！”

    窝阔台一系，原来有着西辽、波兰的一半以及北高丽。经过这场战争，虽然多了几十个蒙古千户，但地盘只剩下一个西辽了，没有谁比他们更渴望着开疆拓土。

    忽必烈却摇头，道：“欧罗巴的石堡太多，实在不好啃。天竺也是当世大国，不是那么好打的。依我看，我们还是向新大陆进发的好。”

    “去打欧罗巴！当今世上，只有欧罗巴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先把欧罗巴灭了再说！其他地方，可以慢慢啃。”

    “天竺也不错！”

    “新大陆太远了。再说了，海上航行风险太大。”

    ……

    众蒙古那颜纷纷发言。

    对于绝大多数蒙古人来说，新大陆虽好，但是远洋航行还是被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视为畏途。

    赵朔道：“忽必烈想去美洲，当然很好，我现在就可以支持。不过，欧罗巴和天竺么……我的意思，是五年之后再打。因为，之前的那场蒙古内战，死的草原战士太多了。”

    “我们需要草原战士修养好身体，生下新的孩子。我们需要新的少年，成长为合格的战士。这样吧，我们休养生息五年的时间。”

    “在这五年的时间，你们麾下的草原战士的税收，就不必收了，由我从国库中拿出财物来，对你们进行补偿。五年后，我们再马踏欧亚大陆，你们以为如何？”

    “天可汗英明！”

    ……

    就这样，忽里勒台大会圆满结束。

    随着赵朔登基为天可汗，与草原那颜们约法三章，杀了贵由的皇后和两个孩子，以及为草原战士减免赋税的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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