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塔什想要结盟，这件事并没有出乎艾维的意料。

    但通过至上真神给自己上保险，把自己的死活和夺心魔蝌蚪的孵化绑定在一起，确实还算是个有新意的做法。

    寻常的正义使者可能会因为戈塔什的说法投鼠忌器，但艾维可不是什么传统的英雄。

    戈塔什的保险措施对他而言毫无威胁，艾维并不在乎博德之门的市民，还有剑湾许许多多成为了夺心魔蝌蚪温床的智慧生命。

    况且就算真的像戈塔什描述的那样，一旦他死去，至上真神就会陷入暴走，瞬间催化所有的夺心魔蝌蚪，让它们蜕变成真正的夺心魔，艾维也并非毫无办法。

    只能说，戈塔什还是对艾维的掌握的法术根本没有概念。

    法师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在保证戈塔什存活的情况下将最后一块耐色石拿到手，对艾维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定身之后砍下他的胳膊，或者通过魅惑之类精神控制法术，让戈塔什自己交出耐色石，都是可以规避死亡达成目的的办法。

    不过艾维并不打算当面拒绝戈塔什，如今奥林已死，至上真神本体依旧处于重伤的状态，只要戈塔什不作妖，艾维距离最终胜利只会越来越近。因此稳住戈塔什，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艾维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位于至高大厅中间的王座顿时迈开四条木腿，一溜烟地跑到了戈塔什身后：“坐下聊吧，戈塔什公爵。”

    具体的结盟事宜虽然还没有定下，艾维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但就展现出来的态度，戈塔什认为此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他十分克制地笑了笑，很有风范地坐在了那张木质古典王座的垫子上：“脆弱的联盟永远无法修补，只能破裂。死亡三神的盟约亦是如此。班恩、巴尔、米尔寇，他们一起从凡人登神，但他们各自的信徒却无法延续三位神明在凡人时期定下的盟约，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让无数阴谋化为泡沫。我本以为在我的主导下，至上真神控制整个费伦大陆只会是时间问题，但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戈塔什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用十分欣赏地目光把邪念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奥林，巴尔的疯子刺客。我敢打赌，就算是现在，她也想着独吞三颗耐色石。她只在乎鲜血，而我们的血，特别是邪念的污血，就是她最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不集齐三颗耐色石就无法控制至上真神，更别说主脑如今正在高速恢复并继续成长了。”戈塔什收回了目光，“杀了奥林，拿到她的耐色石，然后我们重新签订契约。用一句神圣的誓言，以灵魂和肉体起誓。我不会伤害你们，反之亦然。”

    “奥林的耐色石。”艾维重复了一遍，暗自警惕起来。

    戈塔什对耐色石的掌控力低得可怕，作为至上真神的夺心魔主脑距离完全脱离掌控肯定已经不远了。

    他竟然完全没发现奥林的耐色石已经易手。

    最初艾维认为戈塔什和米佐拉搭上线，给他送来加冕仪式的邀请函，就是因为戈塔什已经发现奥林已死，耐色石也随之易手。

    但现在看来，艾维需要警惕的对象不只是掌控着钢铁卫士的戈塔什，还有随时有可能脱离卡尔萨斯王冠掌控的主脑。

    “她躲在下水道里，就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地方。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你来主导。”戈塔什完全没发现艾维的分神，“等拿到最后一块耐色石，你可以来至高大厅找我，让三块耐色石合一，彻底控制住蠢蠢欲动的至上真神。”

    “我们可以共同成为统领费伦的帝王，甚至是神明。”

    戈塔什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就坐在艾维身后的三个冒险者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邪念问道：“奥林背叛了我，不仅把匕首捅进了我的大脑，甚至还划花了我的脸颊。当时你没有帮我，现在却想着和我们结盟？”

    “我很高兴看到你的脑子变得好了一点，刺客。只不过你还是没有想起全部。”戈塔什解释道，“不蹚对方的浑水，这是我们提前约好的！她是作为巴尔选民找上门来的，而我们不过是各自主人的仆从。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奥林肯定笑不了多久了，祝你重新取回巴尔的宠爱，邪念。”

    “所以，你怎么说，杜姆大人？”戈塔什再次看向艾维，“我们应该联手统治，而不是两败俱伤。不要再让过去的错误重复上演了。”

    “原则上，我没有反对的必要，这确实是个快速达成一致的办法。”艾维平静地说，“只不过在三颗耐色石合一之后，需要由我来掌握。”

    戈塔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这才笑了起来：“这很合理，你是个大法师，当然应该由你来控制至上真神。只不过，要如何保证我的权利呢？”

    “具体的条约可以形成文书，等到了耐色石合一的时候再说。”艾维模棱两可地答道。

    “很好。我没什么问题了。”戈塔什欣然点头，“我还可以附赠一个情报，奥林就藏在下水道里，不过据说她正在进行一场谋杀仪式，说不定如今已经快要结束了。如果巴尔的谋杀仪式真的加强了她的力量，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击败她。不过到时候，我们的联盟协议就要进行一些修改了。”

    “别太得寸进尺，戈塔什公爵。”艾维虽然无意和戈塔什达成联盟，但该有的动作和反应还是要有的，否则怎么迷惑他呢，“没人能统治一片废墟。”

    “好吧，好吧。”戈塔什摇了摇头，“不过我只希望你在除掉奥林的时候能动静小点。大众就像牲口，在惊慌失措前都很顺从，所以维持表面的平静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在至高大厅的办公室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但别空手而来。”戈塔什从王座上起身，转身带着高公爵雷文伽德离去。

    “艾维！”一见到戈塔什离开，威尔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靠近艾维低声但急切地说，“他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艾维抬手阻止威尔把话说完，“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所以我们要迅速解除他的全部优势。”

    “钢铁卫士铸造厂……”威尔点了点头，“我会找人跟我一起再去一次的……但我父亲……”

    “我们依旧还有时间。”艾维带着三人站了起来，“虽然扎瑞尔也盯上了他，但高公爵依旧位于主物质位面，我们还有机会。”

    虽然戈塔什已经离开了大厅，但上城区宗贵们的社交舞会依旧没有结束。

    作为加冕仪式真正的主角，戈塔什的一举一动都遭到他们的关注。而唯一在戈塔什结束加冕仪式后，还能和他聊上几句的艾维，自然成了至高大厅中新的焦点，更别说这一行人都是俊男靓女了。

    端着酒杯的圆润公爵迪拉德·波特尔靠了过来，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所以，晨星城和博德之门如今是盟友了？我刚才看到戈塔什大公爵笑得很开心。”

    “没错。”艾维施然点头，“戈塔什公爵在口头上已经答应了我们的盟约，只不过具体的合作事项依旧需要四人议会进行商榷。一般来说这事儿会放在正式的盟约之后，但您作为资历最老的四人议会成员，肯定能说得上些话吧？”

    在与戈塔什的谈话中，完全没有提到晨星城和博德之门的盟约，但并不妨碍艾维拿它出来说事，反正具体的内容又不需要他来制定，就算迪拉德真的找戈塔什去确认，十有八九也会得到同意，在耐色石和至上真神面前，一切问题都要靠边。与艾维的盟约还没黄，戈塔什肯定不打算触怒艾维，因此就算不赞同，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下。

    迪拉德·波特尔不疑有他，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此时他倒不再推脱。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迪拉德的政治嗅觉无疑是十分敏锐的，他能够在波诡云谲的博德之门政坛保全自身，靠得就是这个。

    最初在看到高公爵雷文伽德的独子出现在加冕仪式上时，他非常担心威尔是来闹事找茬的。雷文伽德公爵离开博德之门那么久，一回来就要推举戈塔什成为史无前例的大公爵，谁都能看出问题。只不过迪拉德从来都不会和大势对扛，在掌握着钢铁卫士的戈塔什面前，他很快就放下了和雷文伽德公爵的那点交情，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

    因此当威尔出现在加冕仪式上时，他马上就找了过来，希望能用过去的关系说服威尔不要太过激动，算是给戈塔什再交一份投名状，因此才会不断在对话中强调自己的年纪。

    但如今艾维和戈塔什聊得顺利，威尔也完全没有要发作的迹象，迪拉德那本就不平静的心立刻又活络了起来。

    戈塔什在博德之门形成独裁已经是大势所趋，做好退休的打算并非是迪拉德的非一句空话，但要是真的能在晨星城和博德之门的联盟中做出重要贡献，说不定还能让他那已经到头的政治生涯再延长一段时间。

    毕竟有谁能对到手的权力真的说不呢？

    “官僚主义确实惹人厌烦。”迪拉德向后招了招手，端着盘子的侍者立刻将酒杯递到了艾维和他的队友手中，“不瞒您说，杜姆大人。我在四人议会中呆了这么长时间，最厌烦的就是不断在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了。虽然我的政治生涯已经到了末期，但还是能再为博德之门发光发热一阵子的。”

    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无论在哪个世界，这些政客都是一副嘴脸。

    “这可真是太妙了。”艾维也换上了热切的笑容，“晨星城刚刚摆脱莎尔的幽影诅咒，此时百废待兴，除了我用魔法建造的石头城堡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仅有的居民也只是一些从艾尔托瑞尔逃难过去的难民。所以我们什么都缺，不过最缺可能是交通工具和人口。毕竟那里算是博德之门上游的一个重要港湾，如果不利用自身的优势，把商路打通，恐怕就算再过一百年，也谈不上什么繁荣。”

    “虽然听起来不太妙，但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带领晨星城摆脱困境的。毕竟，白纸上好作画嘛。”迪拉德惬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在博德之门的行政机构里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或许我可以帮忙先拟定一份清单，再通过博德之口公报帮晨星城刊登一个开荒启事。不过博德之门是座贸易城市，要是晨星城没有独特的贸易产品，是很难参与到博德之门的贸易体系中来的。”

    艾维点了点头：“晨星城并非没有特产。我们能够制造精金，而且还能从地下开采秘银。至于开荒，我已经和现有的领民定下了一个非常低的税率，并且承诺只要在开荒的土地上保持一定时间的产出，就能得到那块土地的完整所有权。”

    “精金和秘银？”迪拉德吃了一惊，纵观整个费伦大陆，有能力开采秘银，并将其加工成精金的城市也屈指可数，如果晨星城真的如艾维所说，那确实算得上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而且我是个大法师，魔法才是我更关注的领域。”艾维就像没有看到迪拉德脸上的惊讶，继续说道，“我准备在晨星城选拔合适的学徒，并给予一定的教导，天资出众者还会免去学费，并获得通往更高级魔法学校的许可和资助。我想这些都足以作为晨星城的招牌和标签了吧，迪拉德大人？”

    “当然！当然！”迪拉德连连点头，他已经决定要在晨星城和博德之门的盟约中发挥更大作用了，一座盟友城市的前景越广阔，负责外交事宜的官员就更容易获得重视，“估计我又有的忙啦！不知道如今您在何处落脚，如果要和您商讨相关事宜，我该去哪儿找您呢？”

    “就在上城区，那座高山上的卡扎多尔宫殿。卡扎多尔还有他所属的扎尔家族都是吸血鬼，他本人更是在暗地里谋划颠覆整个博德之门，我和同伴杀了他，占据了他的产业。”艾维的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谈论早餐的面包，“而且我还发现，卡扎多尔暗地里收集了许多宗贵的黑料。”

    “吸血鬼领主！”由于短时间内做了太多次震惊的表情，迪拉德那驱动面部肥肉的颧肌已经有些麻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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