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仙子江十，根本不是人。”

    楼兰城里，邓金，即金乌仙君邓冠剑跟百川流说道：“域外天魔，昊天化身，话本主角，应劫之人……反正肯定不是人。”

    明明是在背后蛐蛐刚刚还跟他并肩作战的队友，但邓冠剑的语气没有半点涟漪，更像是平铺直叙一件他十分笃定的真相。

    “就算她是命定仙尊，祭酒你能不能先回秘境再说。”百川流无奈说道：“你距离五九天劫不是很远了！就算你有把握度过五九天劫六九天劫，七九天劫你怎么办？我们可没有金丹劫主帮忙！”

    虽然邓冠剑现在已经不是龙雀夏宫祭酒，但他向来以祭酒身份自豪，如果昔日的学生不喊他祭酒他还会唉声叹气‘你们年轻人大抵是厌了我这个老不死’，凄凄惨惨戚戚的，逼得百川流这个注重礼法尊卑的六转参金大真人也不得不屈服。

    “现在的时势，我恐怕没法赖在四劫太久了。”邓冠剑平地起惊雷：“在证道盛典之前，我要渡过五九天劫。”

    百川流瞠目结舌，按照多宝道人的预告，现在距离证道盛会已经不足十天。邓冠剑渡过四九天劫也就是八十年前的事，不足百年时间，无金丹劫主庇佑，渡五九天劫！？

    “何至如此？”百川流难以置信：“难道马上就要掀起界域战争了吗？”

    “十年之内。”邓冠剑淡淡说道：“除非出现八转大真君压服天下，否则必然打到天下仙君减半，四荒万里焦土。”

    百川流摇摇头：“不可能，天庭还在呢，长生天御流廷死几个仙君肯定就停手了。”

    天庭是所有超级势力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它在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地盘，甚至连它的根据地——九转大秘境【三十三天】——也极为隐秘，不存在于某个确定的位置，必须通过特定的方法才能进入。

    从元始道尊创建天庭开始，天庭能屹立千万年不倒，历经龙尊、妖尊、世尊等时代而安然无恙，依仗正是这份隐秘性。每当九转仙尊出世天庭就主动绝地天通，隐世万年，从不跟九转仙尊争雄，等九转仙尊逝去，天庭仍旧是天地间第一势力。

    过去即便掀起界域战争，大家打到一定程度就会和解停手，也不会争抢其他界域的地盘。界域战争的本质并非资源不足，虽然仙君确实资源不多，但这是因为攻略七转秘境需要付出高昂的时间成本，就算战胜方抢到地盘，不还是得自己开发？更重要是，你就算赢赢赢，只要死的仙君过多，天庭说不定就会下场让你输光光，别说仙君，金丹劫主都给你杀了。

    过去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例子，天庭诛灭劫主，荡涤红尘，压得天下近千年没有出现新的仙君。

    界域战争的根源，在于各方宗门试图培养出新的金丹劫主，但金丹劫位是有数的，证一个少一个，而且金丹劫主能够直接影响红尘仙君的兴衰，因此无论是己方证金丹，还是阻止其他势力证金丹，战争都必须要打。

    另外，打杀其他势力的仙君，是远比攻伐秘境更容易获得金性的方法。

    相比起在地图上涂色，各宗门更倾向于打到一定程度和解，让战败者付出沉重的战争赔款，供养出一位新的金丹劫主。御流廷的府君，长生天的帝君，皆是在战火中证道的金丹劫主。

    邓冠剑说会打得天下仙君减半，百川流自然不信，这跟将天下拱手送给天庭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次是天庭非要打呢？”邓冠剑平静说道。

    百川流一愣：“就算她是命定仙尊，天庭也可以绝天地通吧？”

    “天庭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所有生命都有尽头，即便九转仙尊当世无敌，等他一死，他的理想他的功业他的弟子都会无可避免地走向庸俗。只要资源产出依然需要信使冒险，天庭就立于不败之地，任何势力都熬不过它。”邓冠剑叹了口气：“一份能够自动产出资源的九转秘境，元始道尊留下的这份遗产实在是太过丰厚。”

    “但天庭这样做的前提是，他们能确保九转仙尊只是历史的偶尔，八转真君也极难出现，七转仙君是天下的常态。”

    百川流明白了邓冠剑的潜台词，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你是说……”

    邓冠剑简单描述了一下刚刚在秘境里的见闻，问道：“你觉得聚宝仙子能够利用聚宝阁和发动征召，是她独一无二的天赋，还是她掌握了某种诀窍？”

    “诀窍。”百川流非常肯定地说道：“【征召】虽然史无前例，但禁绝友军伤害这种效果并不少见，她大概是动用了某种道具；聚宝阁千万年前就存在，但凡有点底蕴的势力，仓库里肯定都存了不少‘寻宝令’，因此可以肯定聚宝阁本就是昊天为我们创建，只是吾等愚钝，除了聚宝仙子外无人能破解寻宝令的奥妙。”

    在西夏秘境里，信使们曾经找到一本神话典籍，里面提到昊天上帝是天地的主宰，统驭自然与人事，信使们以此编写了许多神话，久而久之昊天在西夏就代指至高无上的天意，是秘境与信使的源头。北境和东海都有类似的神话，只是名字不一样，南越是唯一的特例，由于拜火教的缘故，南越人认为至高神是一团火焰。

    “如果是天赋，天庭或许还能隐忍下去，江十大不了也不过是又一位九转仙尊。”邓冠剑说道：“但如果是诀窍，天庭再怎么谨慎也无法坐视不管，除非他们打定主意从此以后自成一界再也不出来。”

    “九转不敢说，但只要江十将诀窍传承下去，那么他们每一代传人至少都能成就八转真君！如今没有八转真君，只是因为没人能通关七转的极境和绝境，大家的资源都不足以渡劫大乘，但对于坐拥聚宝阁和【征召】两大利器的江十，她最不缺的就是资源，最不缺的就是打手！渡劫八转对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十年内必定飞升，百年内八转在望！”

    代代八转！

    仿佛有一股恶寒从脊椎直冲脑门，百川流回过神来发现后背满是冷汗。他不怀疑邓冠剑的判断，他也能看得出【征召】所蕴含的无穷潜能，只是没想到影响能如此深远。

    邓冠剑这个推论其实很浅薄，因为他限定了江十只将诀窍传给自己的传人……万一诀窍扩散出去呢？

    难怪他要准备渡五九天劫，难怪他笃定天庭必定下场。现在就是历史的转折点，江十代表的就是天意，是人心！能否抓住这次机会，或许决定的就是龙诗十二族接下来千万年的兴衰！

    “如果我没猜错，”邓冠剑冷不丁又爆出一个猛料：“江十大概在前往西夏的路上。”

    “什么！？”

    “她在极乐仙宫的装扮非常像在戈壁沙漠跋涉的旅人，编织风格有点像是中原地区，我不太确定。”邓冠剑说道：“再加上我们确实在拍卖会里购买最多【愿望券】，如果江十屡行承诺，她十天之内大概会出现在楼兰城。”

    “但怎么可能？”百川流来回踱步：“先不提【征召】可以无视距离拉人，她想打秘境在哪都能打……光是聚宝阁她就赚到盆满钵满，稍微花点时间一路修到六转绝对没问题，再加上她之前拿到的金性，七转对她而言指日可待。她大可以七转之后有自保之力再游历天下。现在她不过是四转筑基，为什么敢来？”

    非要细究的话，其实江十现在发动【征召】这件事就足以令百川流困惑。

    聚宝阁足以满足她的修行资粮所需，她只要多等几年，等到自己七转成仙，到时候再拿出【征召】这张底牌，就是真正的大势已成，再也没有人能阻挡她的崛起。届时全天下都要匍匐在她的意志下，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庭，也只能选择和平还是尊严。

    和平就是臣服，尊严就是死撑到未来再臣服。

    代代八转的道统，注定是至高无上的皇座！

    “所以我说，她不是人。”邓冠剑幽幽说道：“她是我们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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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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