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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神机四营


“呵呵,揪反贼还不容易。”朴承宗走到柳希奋的身边,望着李尔瞻说,“咱们的义禁府李判事不是最擅长这种事情了吗?就怕有人因为某些原因要偏袒某些人。”

    “朴领相,别说了。”柳希奋轻轻地扯了扯朴承宗的衣角。

    “哼!”朴承宗一撩再撩,李尔瞻真的有些上火了。“这个事情要真是绫阳君干的,我头一个弹劾你逼忠为奸!”

    “呵!怕你?你还能蹦跶几天啊?”朴承宗反唇相讥。

    “我就是明天就咽气也得把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一起拉进棺材!”李尔瞻身子前倾,一只手按着桌子,另一只手指着朴承宗,整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架势。

    砰砰砰!

    “哎呀,哎呀!”柳希奋急得猛拍桌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别再吵了,赶紧说正事吧!”

    “是啊,都少说两句吧。钦差进京之后,这案子就是想查也查不下去了。”在旁边沉默了许久的张晚竟也意外插话进来说和。

    “不需要等钦差进京,”李尔瞻长叹一声,跌坐回去。“这案子现在已经僵住了。”

    “怎么就僵住了,”朴承宗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最擅长刑讯逼供了吗?”

    “我懒得跟你吵,”李尔瞻白了朴承宗一眼。“我就问你,现在兴安君、庆平君还有绫阳君都不在汉阳,你要我去逼谁的供?”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的家人不是还在吗?”朴承宗回瞪了李尔瞻一眼,“赶紧抓起来严审啊。”

    “要是审不出来怎么办?”李尔瞻反问。

    “你都没审就知道了?”朴承宗冷笑道。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吧,钦差马上就要进京了,这时候你用谁的名义,以什么理由上刑?要是在审讯的时候把人打死了,算你我的,还是算世子的?”李尔瞻抖开袖子指着朴承宗说道。“再说了,你要是那个人,这会儿还会把嘴巴不严的知情者留在自己家里的吗?”

    “我”朴承宗语塞,最后只憋出一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个人!”

    “嘁。”李尔瞻又白了朴承宗一眼。嘴里嘟囔着往外冒脏话。

    “总得做点什么吧,难不成就这么干等着?”柳希奋说道。

    “办法还是有一个,但那个办法不见得能查到,就算查到了也不见得准确。”李尔瞻说。

    “尽说些废话”朴承宗小声蛐蛐道。

    “什么办法!?”柳希奋以高声盖住朴承宗的蛐蛐声。

    “查各门的出城记录。”李尔瞻说道:“宗亲出行,要么乘轿,要么坐车。如果各门守将切实履职,见了车轿应该会拦下盘问,再记上一笔。如果他们盘问了,记下了,那么我们就能通过记录的出城时间,来推断那个人是不是绑架的我那位阁下。”

    “出城时间?”柳希奋说。

    “我是昨天中午临近未时的时候出的城,并在天快黑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位阁下。如果兴安君、庆平君、绫阳君中的任何一位是在那期间出城,那么那个人就一定是那位‘阁下’。”李尔瞻说。

    “要是他们没有记呢?”朴承宗说。

    “怪你啊,守门将不都是你们放上去的吗?”李尔瞻讽刺道。

    “放屁!肃靖门将和兴仁门将可都还是原来的人!”朴承宗下意识地反驳。但立刻就遭到了李尔瞻新一轮的白眼:“你也知道就这俩啊?”

    “好了!”柳希奋及时介入,转移话题:“如果那人在你出城之前就已经出城了呢?”

    “是啊,”张晚也附和道:“那个人完全有可能先出城,然后临时接到手下人的通报才赶过去。”

    “这种可能性当然也有,而且不小。所以我认为,还有一点可以作为这种情况的下新论据。只是更不准确。”李尔瞻说。

    “哪一点?”张晚问。

    “兴安君和庆平君的家人说他们之所以不在京,是为了去奉恩寺礼佛。奉恩寺虽在汉阴地方,但一日也可往返。如果我要去奉恩寺,必然是朝出暮归,一日而还。如果他们出京的时间早于昨天,那么嫌疑就很大了。”

    “这嫌疑怎么就大了?”柳希奋说。

    “造反事大,不可能临时起意。更何况那人在我们得知此事的当天就开始行动了,这明显是早有预谋。所以我怀疑那位‘阁下’有可能在你之前就已经见过了那道檄文,或者以别的什么方式提前得知了天朝的监护方略。”李尔瞻望着柳希奋,幽幽地说,“如果你是那个想要借势谋乱的人,会不会想着提前出京好避免被锁在城里,抑或更进一步,去高阳、坡州乃至开城‘郊迎’钦差,控诉国王呢?”

    “我”柳希奋下意识地点头,但很快又讪讪一笑,“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只说兴安君和庆平君。”朴承宗扶着柳希奋椅背说,“绫阳君呢?”

    “绫阳君”李尔瞻冷冷地望着朴承宗。“我不知道。”

    “这天底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朴承宗被李尔瞻看得心里发毛。

    “有啊。申景禧被你害死之后,他的家人就从南郊的那处宅院里搬出去了。为了避嫌,免得你的那些个党羽借着这个事情追着我咬,我疏远了申景禧的家人。所以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人搬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绫阳君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的家人。”李尔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满意了吗?”

    “用这种方式断案是不是太武断了些?”柳希奋生怕这两个人再吵起来,所以不等朴承宗回话,他就大喊着硬插进来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个法子不见得能查到,就算查到了也不见得准。但是更好的办法,比如直接抓人然后拷问严审,已经做不到了啊。”李尔瞻摊开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查出三个嫌犯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三位要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那就先这么查吧。”柳希奋说道,“先把七门的出入档案都调出来!”

    “我已经派人去取了,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送过来了。”李尔瞻望向张晚,看着那支靠在笔架山上的毛笔。“张参判,那道兵曹命令写好了?”

    “写好了。”张晚举起那张制式的命令笺。

    “那就归档吧。”李尔瞻点点头,接着冲着门口喊道:“来人!”

    “堂上!”一个衙役快步走进大堂。

    “那边。”李尔瞻指了指张晚的方向。

    “发去仁川,加急,今天就要送到。”张晚又飞快地读了一遍才把信纸递给衙役。

    “是!”衙役接过信纸转头就走。这堂上讨论的事情实在太吓人了,光是听听都让人毛骨悚然。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仁川?”李尔瞻问张晚。

    “越快越好。”张晚站起身,走到一个摆满了簿册的架子旁边,只扫了一眼就从上面找到了一本日记档案。

    “那就明早吧,我今晚就把礼数和随员给你配齐。”李尔瞻说。

    “那就有劳李判书了。”张晚转过身,又从架子的另外一个格子里抽出了一本月记档案。

    只要在两个册子上各添一笔,就能证明世子在早些时候,通过兵曹向仁川发去了“打开城门,恭迎天兵”的命令。

    ———————

    仁川以西、港口以东的一个小渔村外,汉阳一路明军的前锋部队正在扎营。

    在这个划定的营区之外,神机四营参将沈勋麾下的一个战车子营和一个骑兵子营已经完全展开,并摆出了坚守阵地的防御姿态。

    在防御阵地之外,游散的明军骑兵正在缓慢地巡逻,他们以五人为一小队,各队间隔不到二里。只要有警情出现,各小队之间就能立刻互援,并及时通知上级。

    啾!

    一支响箭飞向天空,只半刻钟不到,负责提领本班巡逻任务的管队官就带着十几个亲随来到了激发响箭的位置。

    “老刘,怎么回事?”管队官勒缰停马,抬手指着小路尽头拐角处的一支长队问麾下的刘姓伍长:“那一溜子人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刘伍长耸耸肩。

    “不知道?”管队官皱眉。“你就在这儿干等着,不会先去问问?”

    “我当然过去问了,但那些朝鲜蛮子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我愣是半个字也没听懂啊。”刘伍长是土生土长的北直隶昌平州怀柔县人,这是他此生头一回走出国境,头一回见到藩邦人。

    不过先前与刘伍长说话的人,其实是一个会汉语通事官,只怪那通事的辽东口音实在是太重,刘伍长听不懂,于是就把那通事说的汉语当成朝鲜方言了。

    “他们不是打了旗吗?上面写的什么?”管队官侧过头,微眯起眼睛,但还是没看清那两列字。他有点儿近视。

    “哦,那上面写着‘仁川大都护府’。”刘伍长很识字,甚至能自己读小说。

    “大都护府?嗨哟,这派头还挺大。”管队官点点头,笑了一下。接着大声喊道:“把家伙事儿握紧了,跟我过去看看!”

    近二十名骑兵动了起来,很快就奔到了那条小路尽头的拐角处,将朝鲜人的前导仪仗半包围了起来。

    “管事的,管事的出来说话!”管队官用刚学的蹩脚朝鲜方言喊了一声。

    “我!我就是!”一个穿着五品朝鲜文官服的矮老头听懂了管队官蹩脚朝鲜语,于是连忙挥退挡路的仪仗,来到队伍前方。

    “老罗,你来。”管队官转头看向那个教他朝鲜方言的伍长。

    “好嘞!”

    罗姓伍长出身山东,原本只是一个水手,参军之前在往来于中朝的商船上做十几年过水手,甚至在汉阳一路军目前停靠的商港上卸过货,因此耳濡目染地学了些京畿腔调的朝鲜方言。

    三年前,萨尔浒惨败后不久,山东清军御史奉兵部票文清理军户,按籍补员,每户一丁。他们罗氏宗族里有一个军户出身的财主不愿意让唯一的儿子参军,于是就托牙人找到罗水手这个别家的余丁,希望他能易籍代抽。

    一番商量之后,罗财主以三十两银子,十五亩田,外加修缮父母坟茔的条件,说动罗水手代替抽丁。“三十两银子,十五亩田”的条件比不了南方的行市,但也还是一笔顶好的买卖。

    拿了钱、置了地,罗水手摇身一变就成了罗小地主。当年就讨了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做老婆,第二年那女人就给他添了个儿子。他这个破落的单身水手,也就此成了有室有家的山东海防营兵。

    今年夏,皇帝决定发兵朝鲜,翼护辽东。命令落到山东,他作为那一万山东兵的其中之一,自然免不了被调遣。临行前,提督沈有容向各营派发咨令,征调会朝鲜方言的士兵。罗海防营兵应咨报名,当天就得到了提拔,从一名的普通小兵变成了一支五人队的伍长,并被分派到作为先锋营的神机四营听用。

    因为罗伍长会骑马,所以在登陆之前,神机四营参将沈勋又更细致地将他调去了骑哨马队。

    应过一声之后,罗姓伍长拨马来到那五品朝鲜官的面前,仰着脑袋俯视道:“我是提督朝鲜八道军务沈将军有容标下,神机四营参将沈将军勋麾下骑哨马队先锋官罗仁贵,敢问来者姓名!”

    “陈,陈宁恩。在下陈宁恩,现现任仁川大都护府判官。”陈宁恩显然被罗仁贵那通畅无碍的京畿腔朝鲜语和说书一样的嚣张气势给唬住了。在他的眼里,比起真正管队官,这个姓罗的“先锋官”才像是这队锐骑的长官。

    “你们干什么来的?”罗仁贵扬着脑袋,几乎用鼻孔看人。

    “在下.在下奉命李府使之命,携粮五十石,酒百坛,猪、牛、羊各十头前来犒劳天兵。希望.希望能见沈提督一面。求,求罗将军行个方便,代为引见。”陈宁恩点头哈腰,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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