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祐一拳重重打在凌益脸上将人又重新打倒在地上。

“你这个杀人凶手，不配站在他们面前！”他挡在霍君华面前冷声骂道，他早就忍不了他了。

他本还念着是在文帝面前轮不到他来说什么，可是这狗贼竟敢如此不要脸，他忍不了！圣上若是治他的罪他也认了！

众人无不被他惊到。

霍君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唇角勾了勾，是她眼盲心瞎，放着明珠不要要鱼目。

文子矜嘴角也微微上扬，他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一眼霍君华，竟然看见了她唇角的笑意。

她欣慰不已，现下一切都过去了，希望他们二人也能有个好结果。

崔祐还想上前重拳出击，却是猝不及防被护在身后之人拉住了衣袖。

他回头看向霍君华。

“无需与他多说，将死之人。”霍君华的泪水早已流干，她淡淡瞥了凌补一眼。

“待他死后，碧落黄泉，自有我兄嫂，自有与他日日相见的孤城百姓与他说道。”

凌益顿时僵住，侍卫同样领命将其拖走。

至此，孤城事了。

朝臣们离开大殿，回家路上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竟发生了这样惊人的事。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看去，心知这天，只怕是又要变了。

袁善见与纪大人告别后与程始同行，他们这样突然被宣走，程少商定然担忧。

他得回去与她见上一面，再者，今夜之事，他觉得也该与她说说。

“没想到啊，这凌......不是，这霍将军竟然有这等心性，也难怪他能成功呢。”程始坐在马车里，开口感叹道。

“世人只道霍无伤如冷面阎罗，说他铁面无私冷血无情。”袁善见也开口。

“殊不知，若是他们自己经历这些事的话，能做的比他好多少呢？”

“……”

霍无伤今夜注定会成为所有人讨论的对象，他们不知道，他本人还在偏殿受训。

“子晟，你太过分了！”文帝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不忘让人给霍无伤赐座。

文子矜与文子端兄妹俩也在。

文子端是被叫来的，文子矜则是一直跟着霍无伤来的。

文子矜亦步亦趋的坐在霍无伤身边，陪他一起听训，她早已将霍君华托付给崔祐，相信他会送她回别院的。

“你怎么能这么多年什么都不说，就算一开始你有所顾忌，那到了你与姌姌定亲之后呢？”文帝来回踱步，两手叉腰，满脸的不认同。

今夜之事，他心底心疼悲痛更多，但也有些恼火，他这个义子心底藏了那么多事，他有那么多的路那么多的痛竟然一分一毫都没与他说过！

“你这般......你这般行事......你......”文帝始终是忍不下心去指责霍无伤，尤其是今夜，但是越姮能。

“你这般行事可有替姌姌考虑过？”

几人扭头，看向缓缓走来的越姮。

今夜大殿的事她也已经全部知晓，知道了霍无伤与霍君华这十几年的所求，当然也知道了他霍无伤不透露一言只身赴宴城阳侯府，弄得她是又心疼又生气。

心疼他年纪轻轻心底藏了那么多委屈和痛苦，气他为了报仇不惜付出生命抛下她的姌姌。

“阿姮？”文帝连忙迎上前。

“母妃/阿母。”文子矜兄妹俩也开口。

霍无伤大仇得报，他心里自然是痛快无比，但是紧接着就是空虚，十几年的目标终于达成，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活够了，直到扭头看见文子矜。

心底又被幸福填满，以及愧疚自责。

霍无伤不敢抬头看越姮，他知道他现在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

“阿母，我......”文子矜想开口解释，被越姮厉声打断。

“你住口！”

越姮这样一句话唬住了文帝和文子矜兄妹三人，要知道，文子矜从小到大都没被她这样严厉的凶过。

其实不然，越姮太了解自己女儿了，她知道她定然是要为霍无伤解释，可是不行，她今夜一定要霍无伤一个交代。

“霍无伤，霍将军。”越姮站在他面前面色不善的开口，“不要忘了，当初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娶我家姌姌，那时候你说了什么，你全然忘了吗？”

霍无伤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他也不能，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罪该万死，姌姌那么好，他怎么能伤她的心。

“明明白日里还在商量你们二人的婚期，晚上你就只身赴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姌姌可容不得你这样糟践！”

“臣，罪该万死！”他垂眸认错，也觉得自己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阿母～”文子矜上前拉住越姮的手故作难过的撒娇。

“阿母就不要为难子晟了，其实他要做什么女儿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能带着证据来找阿父，带三兄去城阳侯府了。”

她见不得霍无伤这样的，这样自卑，这样受伤，大仇已报，他合该是阳光开朗的少年郎。

“你说什么？”越妃和文帝异口同声。

“女儿早就知道子晟在追查凌益，不信你们问三兄，我很早就请他帮我查淳于氏了！”文子矜眨巴着眼睛如实道。

“确实如此，两三个月之前姌姌就来找过我了。”文子端收到父母的视线点头应道。

霍无伤震惊抬头，那么早，竟然那么早，他还自以为是的一言不发，她满怀希望的问了那么多次，自己都没有坦诚相告，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呢，她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了。

“而且女儿知道，他是不想把女儿牵扯进去。”文子矜说到这看向霍无伤。

“如果彭坤没事，他不至于这般，可彭坤死了，他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报仇了。”

文子矜神情突然悲伤起来，她只要一想到那个雨夜，霍无伤是那么崩溃，那么无助，那么破碎，她的心就揪的生疼。

她从前也期待他能将一切都告诉她，她陪他一起承担，但是彭坤死了，那就不是他想要的了，他不想把自己也拉入黑暗身陷泥潭。

那天夜里霍无伤决定孤身复仇，也是那时，文子矜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是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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