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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梅下毒香


四月初,柳姨娘的院子彻底荒了。

往日里总有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端着补品汤水,陪着小心笑脸。如今门可罗雀,连扫洒的婆子都惫懒起来,落叶积了满地,无人清扫。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憔悴的脸。

不过半月,她就像老了十岁。

母家被抄,兄长入狱,父亲在狱中咬出她来,说她"知情不报,暗中协助"。她虽未被牵连入狱,却被沈崇文禁足,连院门都不得出。

更让她心慌的是,月儿也被禁足了。

那个她精心培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那个本该成为三皇子妃的骄傲,如今被关在闺房里,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姨娘,"贴身丫鬟翠儿端着药碗进来,"该喝药了。"

"喝药?"柳姨娘冷笑,"我喝这药还有什么用?"

"姨娘别这么说,"翠儿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青山?"柳姨娘一把打翻药碗,"我的山都塌了!还烧什么柴?"

瓷碗碎裂,药汁四溅,苦涩的气味弥漫开来。

翠儿忙跪下收拾,却听柳姨娘幽幽道:"翠儿,你跟了我多久?"

"回姨娘,八年了。"

"八年,"柳姨娘笑了,"够长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梅林。

梅花早已谢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像她此刻的心境。

"翠儿,"她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你说,若主母突然病逝,老爷会如何?"

翠儿手一抖,碎片划破指尖,血珠渗出。

"姨娘……"

"慌了?"柳姨娘回头,笑得温柔,"怕什么?我又没说,要害谁。"

可她的眼神,却让翠儿从头冷到脚。

那是困兽的眼神,绝望,疯狂,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

苏氏最近总觉得身子不爽利。

晨起时头晕,用膳时恶心,夜里又睡不安稳,心悸多梦。太医来看过,只说她是思虑过重,开了些安神的方子。

可喝了半月,不见好,反而更重了。

"夫人,"贴身嬷嬷忧心道,"要不,换个大夫瞧瞧?"

"换谁?"苏氏苦笑,"京中有名的太医都瞧过了,还能换谁?"

"奴婢听说,"嬷嬷压低声音,"别苑那位沈小姐,身边有个医女,医术高明,连定北王世子都夸过。"

"清歌的人?"苏氏眼睛一亮,"快,去请。"

消息传到别苑时,沈清歌正在练字。

"红袖?"她听完,笑了,"母亲终于想起她了。"

"小姐,"流萤问,"可要红袖过去?"

"当然,"沈清歌搁下笔,"不过去之前,让她先做些准备。"

她低声吩咐几句,流萤眼睛一亮:"小姐高明!"

红袖是沈清歌三个月前救下的。

那时她流落街头,被人贩子打得半死,是沈清歌让流萤将她带回,给了她一碗热汤,一处栖身之所。

红袖懂医术,擅长辨毒,尤其是慢性毒药。

"小姐救我,我便用这条命,为小姐做事。"她当时这样发誓。

如今,终于到用她的时候了。

红袖被带到苏氏院中时,柳姨娘正端着一碗燕窝,在院门口徘徊。

"姨娘,"守门的婆子陪笑,"主母病了,不见客。"

"我不是客,"柳姨娘温声道,"我只是担心夫人,特来送些补品。"

她说着,就要往里头闯。

婆子不敢硬拦,正为难时,红袖到了。

"这位,便是柳姨娘?"红袖打量她一眼,目光落在那碗燕窝上,笑了,"姨娘这燕窝,闻着真香。"

柳姨娘脸色微变。

她没见过红袖,只当是苏氏新来的丫鬟。

"你是……"

"奴婢红袖,奉我家小姐之命,来为夫人诊脉。"

"你家小姐?"

"沈大小姐,"红袖答得坦然。

柳姨娘心头大震。

沈清歌的人?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夫人既病了,"她强笑道,"我便不多打扰了。这燕窝,你替我送进去吧。"

她说着,将碗往红袖手中一塞,转身便走。

红袖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燕窝,唇角微扬。

苏氏见到红袖,很是欢喜。

"清歌可好?听说她前些日子又病了,我这做母亲的,也没时间去瞧她。"

"小姐很好,"红袖乖巧地答,"让奴婢给夫人请安,顺便请夫人尝尝她亲手做的梅花糕。"

她说着,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点心。

梅花糕做得精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苏氏伸手要拿,红袖却拦住:"夫人且慢。"

她取出银针,在糕上试了试,银针未黑。又取出一枚细长的金针,刺入糕中,片刻取出,针尖泛着诡异的蓝。

苏氏脸色大变:"这……"

"有毒,"红袖神色凝重,"是慢性毒药,名叫'梅下香'。长期服用,会让人体虚乏力,心悸多梦,症状与思虑过重无异。"

苏氏浑身颤抖:"谁……谁要害我?"

红袖没答,只是端起案上那碗燕窝,嗅了嗅:"这碗,也有。"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递给苏氏:"夫人先服下这个,可解体内残毒。"

苏氏忙不迭吞下,片刻后,只觉胸口郁气一散,整个人都清爽了。

"红袖姑娘,"她拉着红袖的手,"你救了我的命!"

"奴婢不敢居功,"红袖谦逊道,"是小姐让奴婢来的。"

"清歌?"苏氏愣住,"她怎知……"

"小姐说,"红袖一字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氏沉默了。

她想起柳姨娘这些日子的殷勤,想起她日日送来的补品,想起她时不时"无意"提起的"夫人要保重身子"。

原来,都是算计。

"红袖姑娘,"她咬牙,"此事,可否请你暂时保密?"

"夫人想……"

"我想看看,"苏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红袖点头:"奴婢明白了。"

柳姨娘回了院子,便坐立不安。

她没想到,沈清歌会派人来。更没想到,那医女竟能识破"梅下香"。

"姨娘,"翠儿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没事,"柳姨娘强笑,"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翠儿退下后,她立即从柜中取出一个纸包,塞进炭盆里,点燃。

纸包很快化成灰烬,那是她最后一包"梅下香"。

可她还是不安。

沈清歌既然派人来,必是怀疑她了。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揭发她?还是……

柳姨娘正想着,院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沈清歌带着流萤和红袖,大步走了进来。

"姨娘安好,"她笑意盈盈,"清歌特来,谢姨娘这些日子,对我母亲的'照顾'。"

柳姨娘脸色惨白:"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沈清歌从红袖手中接过一个纸包,"那姨娘可认得这个?"

纸包里,是柳姨娘刚烧剩的残渣。

柳姨娘瘫坐在地。

"你……你设计我?"

"设计?"沈清歌笑了,"姨娘说笑,清歌怎敢?不过是请姨娘,将自己做的孽,再咽回去罢了。"

她说着,对外喊道:"父亲,您都听见了?"

门外,沈崇文缓缓走进,脸色铁青。

他身后,跟着两个婆子,押着翠儿。

翠儿哭得满脸是泪:"老爷饶命!都是姨娘逼奴婢的!奴婢不想的!"

"不想?"沈崇文怒极反笑,"不想,便将毒药掺入主母的饮食里?"

他看向柳姨娘,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厌恶:"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蛇蝎心肠!"

"待我不薄?"柳姨娘忽然笑了,笑声凄厉,"沈崇文,你待我何曾不薄?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可你呢?你将我当个玩意儿,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便扔在一边!"

"我母家获罪,你袖手旁观;月儿被禁足,你问都不问!"

"你说我蛇蝎心肠,"她一步步逼近他,"那你呢?你冷心冷情,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放肆!"沈崇文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来人,将她拖下去,关入柴房,明日送官!"

柳姨娘被打得嘴角出血,却还在笑:"送官?沈崇文,我死了,你女儿也活不成!"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柳姨娘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女儿,与三皇子私通的证据!"

沈崇文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便脸色煞白。

信是沈清月的笔迹,字字句句,都是对萧煜的倾慕,还有……两人私会的细节。

"你……"沈崇文气得浑身发抖,"你竟将月儿也……"

"她是我女儿,"柳姨娘笑得疯狂,"我自然要为她谋划。可惜啊,谋划到最后,还是败在了你那个好女儿手里!"

她指向沈清歌,眼中淬了毒:"沈清歌,你好狠的心!你故意设局,引我入瓮!"

沈清歌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直到此刻,柳姨娘才终于明白。

从盐铁案,到画像风波,再到今日下毒,每一步,都是沈清歌算计好的。

她就像一只蜘蛛,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不是我狠,"沈清歌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是姨娘,太贪了。"

"你若安安分分,我保你衣食无忧。可你,不该动我母亲。"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印章,印在一张白纸上。

印章上,刻着一个"景"字。

"这是……"柳姨娘瞳孔骤缩。

"定北王府的印,"沈清歌淡淡道,"姨娘母家盐铁案的证据,便是世子送来的。"

柳姨娘彻底瘫软。

她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沈清歌。

却没想到,她背后,还站着谢景行。

"沈清歌,"她喃喃道,"你赢了。"

"可你记住,"她忽然抬头,眼神怨毒,"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就来做鬼,"沈清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等你。"

她说完,直起身,对沈崇文道:"父亲,此事如何处置,您做主。"

沈崇文看着这个女儿,忽然觉得陌生。

她何时,变得如此……如此狠辣?

"清歌,"他颤声道,"你……"

"父亲,"沈清歌打断他,"内宅不宁,家宅不安。若不严惩,后患无穷。"

她顿了顿,又道:"母亲身子刚好,受不得惊。此事,还是速速了结为好。"

沈崇文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来人,将柳氏杖责三十,送入庄子,永世不得回京。翠儿杖毙,以儆效尤。"

至于沈清月……

他看向沈清歌,眼神复杂:"月儿是你的妹妹,你……看着办吧。"

沈清歌垂眸:"女儿明白。"

柳姨娘被拖走时,仍在咒骂。

可那些咒骂,传到沈清歌耳中,不过是败犬的哀嚎。

她走出院子,夕阳如血,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姐,"红袖低声道,"夫人让我转告您,她谢谢您。"

"不必,"沈清歌淡淡道,"那是我母亲。"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包银子,递给红袖:"你做得很好,这是你的酬劳。"

红袖没接:"小姐救我一命,我这条命便是小姐的,不敢要钱。"

"拿着,"沈清歌塞到她手中,"以后,还需你继续照顾我母亲。"

红袖这才收下,眼眶泛红:"小姐放心,奴婢誓死效忠。"

沈清歌点头,转身欲走,却看见谢景行站在月洞门口。

他不知来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少,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她。

"世子,"她走过去,"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他答得随意,"看你如何处置内宅。"

"让世子见笑了。"

"见笑倒没有,"他笑了,"只是佩服。"

"佩服什么?"

"佩服你,"他一字一句,"能将人心,算到这种地步。"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是解药,可解你体内残存的梅下香。"

沈清歌接过,没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中毒的,也没问这药从何而来。

他们之间,早有默契。

"世子,"她轻声道,"今日之事,多谢。"

"不必,"他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你做了,"她看着他,"你让秦夫人,在王夫人寿宴上,暗示柳家军盐掺假。"

"你让张大人,在御史台唱那出查封戏楼的双簧。"

"你还让红袖,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我母亲身边。"

"谢景行,"她一字一句,"你步步为营,助我扳倒柳氏,所图为何?"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所图的,"他说,"不过是想让你,少流一点血,少受一点伤。"

"仅此而已。"

沈清歌怔住。

她以为他会说"图谋大业",会说"利益交换",会说"各取所需"。

却没想到,他说的是这样……这样柔软的理由。

"世子,"她声音微颤,"你可知,我早已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我知道,"他笑了,"可我想保护你,与你强不强,无关。"

他说着,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沈清歌独自站在原地,握着那瓶解药,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用最狠的手段,做最温柔的事。

他算计了所有人,唯独对她,动了真心。

"谢景行,"她喃喃自语,"你这份情,我该如何还?"

身后,流萤小声道:"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知道了。"

她收起解药,整了整衣襟,朝母亲的院子走去。

从今往后,内宅清净了。

可她与谢景行的局,才刚刚开始。

而这盘棋,下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再是执棋人。

而是,与他并肩对弈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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