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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西山夜探,红木箱开现白骨


乞巧节后,宫里安静了两天。各宫娘娘都得了新巧物,忙着互相攀比,没人注意冷宫那个瘸腿的哑女。阿忘借着养伤,在屋里待了三日,膝盖上的伤结了痂,能走路了,只是还有点跛。

第四日一早,孙公端来碗药:“喝了,活血化瘀的。”

阿忘接过,药很苦,但她没皱眉,一口喝干。放下碗时,孙公低声道:“王胖子昨夜来找过我。”

阿忘心一紧:“他说什么?”

“他说,那批兵器……明晚子时,要运出城。”孙公盯着她,“买家在西山别院等着接货。阿忘,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货一出城,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明晚子时。阿忘握紧拳头:“西山别院……就是燕洵当年养兵的地方?”

“对。”孙公点头,“十年前那场血洗后,别院就封了,一直荒着。没想到……他们又用上了。”

“谁在用?”

“不知道。”孙公摇头,“但能调动这么大一批兵器,能在西山别院这种地方接货……绝不是寻常人。”他顿了顿,“阿忘,你真要去?”

“要去。”阿忘站起身,“孙公,您能帮我弄到出宫的文书吗?”

孙公沉默良久,叹口气:“能。但只有一夜的时间,天亮前必须回来。否则宫门一关,你就再也进不来了。”

“一夜够了。”

孙公从怀里掏出张文书,上面已经盖了内务府的印:“这是我托王管事弄的,说是你要去城外采办一批急用的药材。但你记住,这文书只能用一次,用完了就废。”

阿忘接过文书:“谢谢孙公。”

“别谢我。”孙公看着她,“我只求一件事——你若真查出了什么,若真能阻止这场谋反……给我儿子留条活路。”

阿忘愣住:“您儿子?”

“在御林军当差,是个小队长。”孙公苦笑,“十年前那场清洗,我为了保他的命,才苟活至今。阿忘,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听令行事的小兵。若真有宫变……求你,保他一命。”

阿忘看着孙公苍老的脸,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夜里,阿忘换上最暗的衣裳,揣着文书和腰牌出了冷宫。西侧门的守门太监验过文书,皱眉道:“这个时辰出宫?”

“有批药材急着要,药铺掌柜说今晚必须去取。”阿忘哑声道,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太监掂了掂银子,摆摆手:“天亮前必须回来。”

“是。”

出了宫门,夜色浓得像墨。阿忘没点灯笼,借着月光往西山方向走。西山在城西三十里,她得走两个时辰。膝盖的伤还没好利索,走久了就疼,但她咬咬牙,继续走。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夜枭偶尔的叫声。阿忘走得很急,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孙公的话——西山别院,燕洵养兵的地方,如今又成了兵器交易点。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先帝血洗过的地方再做同样的事?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阿忘心一紧,闪身躲进路边的灌木丛。马蹄声越来越近,是三个骑马的汉子,都穿着黑衣,正是柳树胡同那伙人!

他们怎么在这儿?也是去西山?

阿忘屏住呼吸,等他们过去。三个汉子骑着马,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她从灌木丛出来,加快脚步。

又走了一个时辰,西山终于出现在眼前。山不高,但林木茂密,别院在山腰,从山下只能看见一点屋角的影子。

阿忘没走正路,从侧面绕上去。山路难走,她抓着树枝藤蔓往上爬,手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渗出来,但她顾不得了。

爬到山腰时,她听见了人声。躲在树后望去,别院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卸货——正是那批兵器!

院子中央站着个人,背对着她,穿着锦袍,身形高大。阿忘眯起眼,想看清是谁,但距离太远,看不清脸。

她悄悄绕到别院侧面,翻过矮墙,落进院子里。院子很大,分前后三进。前院灯火通明,黑衣人忙着卸货;中院静悄悄的;后院黑漆漆的,只有一间屋子透着光。

阿忘贴着墙根往后院摸。经过中院时,她听见一间屋里传来说话声。

“……这批货清点完了,一共五千套,刀枪箭矢齐全。”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验过了吗?”另一个声音问,更低沉些。

“验过了,都是上好的精铁打造,不比军械库的差。”

“好。”低沉的声音顿了顿,“银子已经送到老地方了,你明日去取。”

“是。”

阿忘心怦怦跳。这低沉的声音……她一定听过!是谁?是谁?

她悄悄挪到窗下,用指甲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看去。

屋里坐着两个人。背对着窗的是个黑衣汉子,正对着窗的……是王管事!

王管事!果然是他在中间运作!

但那个低沉声音的主人背对着窗,看不清脸。只能看出是个男人,身材魁梧,穿着寻常布衣,但举手投足间有种久居人上的气度。

“主子,”王管事恭敬道,“这批货送出去,咱们的人就齐备了。只等时机一到……”

“时机还没到。”低沉声音打断他,“燕灼那边有什么动静?”

“陛下近日头痛发作得厉害,太医院束手无策。”王管事道,“听说已经三天没上朝了。”

“三天……”低沉声音笑了,“够了。等他再‘病’几日,朝堂必乱。到时候咱们再动手,事半功倍。”

燕灼头痛?阿忘想起那个暴君,想起他喝合卺酒时冰冷的眼神。他病了?真是时候。

“还有件事。”王管事压低声音,“冷宫那个哑女……我觉得不对劲。”

阿忘心一紧。

“怎么不对劲?”

“她太聪明了。”王管事道,“一个洗衣裳的哑女,会调香,会治病,还能搭上我的线……我查过她,说是父母双亡,家乡遭灾才入的宫。可她那双手,虽然满是冻疮,但指节细长,根本不是干粗活的手。”

“你怀疑她?”

“我怀疑……她可能是燕灼的人。”王管事道,“陛下最近动作频频,往各宫安插眼线。那哑女,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

阿忘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猜到她的真实身份。

“那就除掉。”低沉声音淡淡道,“一个哑女,死了也没人在意。”

“是。”王管事应下,“等这批货的事完了,我就处理。”

“不,现在就处理。”低沉声音起身,“夜长梦多。你去安排,天亮前,我要听到她的死讯。”

“是!”

王管事起身往外走。阿忘连忙闪身躲进阴影里。王管事出了屋,往前院去了。

屋里只剩下那个低沉声音的主人。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看了看。

月光照在他脸上。

阿忘看清了那张脸。

她的呼吸瞬间停住。

那张脸……她认识!不,不只是认识,她见过,在十年前,在南阙的宫廷宴会上!

是北凛的二皇子,燕烁!燕灼同父异母的弟弟!

十年前,燕烁曾作为使臣出访南阙,她在宴会上见过他一面。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如今沧桑了许多,但眉眼没变。

原来是他!是他在谋反!他要夺燕灼的皇位!

燕烁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屋。阿忘躲在阴影里,浑身冰冷。

燕烁……燕灼的弟弟……十年前那场争储,燕烁败了,被贬为庶人,圈禁在府。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

她得赶紧走。王管事要去杀她,她得在他动手前回宫。

阿忘悄悄往后院退。后院那间亮灯的屋子,门虚掩着。她经过时,瞥见屋里堆着些箱子。

红木箱子。

她的脚步停住了。红木箱子……就在这里?

她犹豫了一瞬,推开门进去。屋里堆着十几个红木箱子,大小不一,都上了锁。她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是绸缎,南阙的云锦,虽然放了十年,但色泽依然鲜艳。

又打开一个,是香料,已经结块了,但还能闻出是南阙特有的龙涎香。

再打开一个……是兵器!崭新的刀剑,寒光闪闪。

她一个个箱子打开,绸缎、香料、药材、兵器……都是南阙的东西,都是十年前那场和亲该有的陪嫁。

最后一个箱子最大,摆在最里面,锁也最结实。阿忘从头上拔下簪子,撬开锁。

箱盖掀开。

里面是白骨。

一具完整的骸骨,穿着南阙公主的嫁衣,头戴凤冠,安静地躺在箱子里。嫁衣已经褪色,但还能看出曾经的华丽。凤冠上的珠宝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阿忘腿一软,跪在箱子前。

这是……这是谁?穿着她的嫁衣,躺在她的棺材里?是谁替她死了?是谁顶替了她的身份,被埋进皇陵?

她伸出手,颤抖着碰了碰那具骸骨。骨头已经发黄,但保存完好。是个女子,年纪和她相仿……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阿忘一惊,连忙盖上箱盖,躲到箱子后面。

门被推开,两个黑衣人走进来,手里提着灯笼。

“主子说了,这些箱子今晚一起运走。”一个黑衣人道。

“都十年了,还留着这些破烂做什么?”另一个抱怨。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证据。”第一个黑衣人冷笑,“等主子登基,这些东西就是燕灼私通南阙、谋害和亲公主的铁证。到时候,不仅燕灼得死,整个南阙都得陪葬。”

阿忘浑身血液都凉了。原来如此……原来燕烁留着这些东西,是为了栽赃燕灼!

十年前那场和亲,公主“病逝”,燕灼脱不了干系。若燕烁登基,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燕灼就是私通敌国、谋害公主的罪人。到时候,不仅燕灼要死,北凛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攻打南阙。

好毒的计策!

“行了,赶紧搬吧。”黑衣人道,“天亮前得运下山。”

两个黑衣人开始搬箱子。阿忘躲在暗处,心念急转。她得阻止他们,这些箱子不能运走。

可是怎么阻止?她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正想着,前院突然传来嘈杂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两个黑衣人一愣,放下箱子往外跑。阿忘趁机从后窗翻出去,落在后院。

前院火光冲天,不知道是谁放的火。院子里乱成一团,黑衣人们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后院。

阿忘一瘸一拐地往后山跑。她得赶紧下山,在王管事回宫前赶回去。

刚跑到山腰,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回头一看——三个黑衣人骑马追了上来!

“站住!”领头的喝道。

阿忘拼命跑,但腿伤拖慢了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她心一横,往旁边的陡坡跳下去。

坡很陡,她滚了下去,树枝石头划破了衣裳和皮肤。滚到底时,她浑身是伤,但不敢停,爬起来继续跑。

身后传来马匹下坡的声音,他们追下来了!

阿忘跑进一片密林,借着树木的掩护东躲西藏。但黑衣人骑马,很快又追了上来。

她被逼到一处悬崖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跑啊,怎么不跑了?”领头的黑衣人下马,步步逼近。

阿忘背靠着悬崖,握紧簪子。簪子太短,对付不了三个人。

“主子说了,要你的命。”黑衣人拔出刀,“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

刀光一闪,劈了下来。

阿忘闭上眼。

“铛”的一声,刀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阿忘睁开眼,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挡在她身前,手里握着一把短刀,架住了黑衣人的长刀。

“谁?”领头的黑衣人大惊。

蒙面人不说话,手腕一翻,短刀划过黑衣人的喉咙。血喷出来,黑衣人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同时扑上来。蒙面人动作极快,身形如鬼魅,几个呼吸间,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喉间一道血线。

蒙面人收起刀,转身看向阿忘。

月光下,阿忘看清了他的眼睛——细长,上挑,像狐狸。

是王胖子!

“你……”阿忘哑声道。

王胖子拉下面巾,果然是他。他脸色苍白,喘着气:“快走,他们还有人。”

“你为什么救我?”阿忘问。

“因为你说过,要阻止这场谋反。”王胖子苦笑道,“我想了一夜……十年前那三千条人命,够了。不能再添了。”他顿了顿,“阿忘,你得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才能阻止他们。”

远处传来马蹄声,更多追兵来了。

王胖子推了她一把:“往东走,有条小路下山。我拦住他们。”

“你……”

“别废话!走!”王胖子转身,握紧刀,面对追来的黑衣人。

阿忘咬了咬牙,转身往东跑。跑出很远,还能听见身后的厮杀声。

她不敢回头,拼命跑。膝盖疼得像要裂开,但她不能停。

跑下山,跑回城,跑到宫门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守门太监见她一身是血,吓了一跳:“你……你这是……”

“摔……摔下山了……”阿忘喘着气,递上腰牌。

太监验过,摆摆手:“快进去吧,王管事找你半天了。”

王管事……他已经回宫了?

阿忘心一沉,快步往内务府走。走到半路,遇见李公公。

李公公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哟,这不是阿忘吗?这是去哪儿了?一身血……”

“采办药材,摔了一跤。”阿忘哑声道。

“采办药材?”李公公走近,压低声音,“我怎么听说……西山别院昨夜走水,还死了几个人?”他盯着阿忘,“阿忘,你不会……也在那儿吧?”

阿忘没说话。

李公公笑了,笑容阴冷:“行,你不说,我也不问。但王管事那儿……你可想好怎么交代了。”

他走了。阿忘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王管事在等她。他知道她昨夜出宫了。他知道西山的事。他……要杀她。

她得逃。

可往哪儿逃?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

她想起孙公的话——“若真有宫变,求你,保他一命。”

宫变……燕烁的谋反,就在眼前了。她得阻止,不是为了燕灼,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孙公的儿子,为了王胖子用命换来的机会。

她得活下去。

阿忘深吸一口气,往冷宫方向走。

走到冷宫门口,孙公正等在那儿,见她一身血,脸色大变:“你怎么……”

“孙公,”阿忘抓住他的手,“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要见陛下。”

孙公愣住了:“见陛下?你疯了?”

“我没疯。”阿忘盯着他,“燕烁要谋反,兵器已经齐备,随时可能动手。我要见陛下,把这一切告诉他。”

“陛下凭什么信你?”孙公急道,“你一个哑女,说皇子谋反,谁会信?”

“我有证据。”阿忘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从那具骸骨上取下的,南阙公主的信物,“这个,陛下认得。”

孙公看着那块玉佩,手在发抖:“这……这是……”

“南阙七公主的玉佩。”阿忘哑声道,“孙公,帮我这一次。我答应过您,保您儿子一命。但若宫变真的发生,御林军首当其冲,您儿子……活不了。”

孙公沉默了。许久,他点了点头:“好……我帮你。但怎么见陛下?陛下在养心殿养病,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您有办法。”阿忘看着他,“您当年是燕洵殿下的人,宫里的人脉,总还有吧?”

孙公咬了咬牙:“有。但你得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保我儿子一命。”

“我答应。”

孙公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套太监衣裳:“换上这个,跟我来。”

阿忘换上太监衣裳,把头发束进帽子里。孙公领着她出了冷宫,往养心殿方向走。

走到半路,遇见一队巡逻的御林军。领头的看见孙公,愣了愣:“孙叔?您怎么……”

“小吴啊,”孙公笑道,“我领这新来的小太监去养心殿送药。”

叫小吴的年轻将领看了看阿忘,皱眉:“养心殿现在不许外人进。”

“不是外人,是太医院新来的药童。”孙公从怀里掏出块令牌,“这是王管事的令牌,陛下等着用药呢。”

小吴接过令牌看了看,又打量阿忘几眼,摆摆手:“行,过去吧。”

过了这一关,后面的路顺利多了。孙公显然对宫里的守卫很熟,总能找到最松的岗哨。

走到养心殿外,孙公停下脚步:“我只能送到这儿了。进去后,往左拐,第二间屋子是陛下的寝殿。但门口有侍卫,你得想法子进去。”

“谢谢孙公。”阿忘低声道。

孙公看着她,眼神复杂:“阿忘……保重。”

他转身走了。阿忘深吸一口气,走向养心殿。

殿外站着两个侍卫,见她过来,拦住:“什么人?”

“太医院送药的。”阿忘哑声道,递上孙公给的药包。

侍卫接过看了看:“等着,我通报。”

过了一会儿,侍卫出来:“进去吧,陛下刚醒。”

阿忘走进养心殿。殿里很暗,只点着几盏油灯,药味很重。她往左拐,走到第二间屋子前,推开门。

屋里更暗,只点着一盏灯。龙床上躺着个人,背对着她。

“陛下,”阿忘哑声道,“奴婢送药来了。”

床上的人没动。

阿忘走近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人的身形……不像燕灼。

她正要退,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坐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油灯照亮了他的脸。

是王管事!

王管事盯着她,嘴角带着冷笑:“阿忘,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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