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即墨快速褪下自己身上湿冷沉重的衣裙，只留下一件单薄的、同样被浸湿的雪白绸缎里衣。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柔美的曲线，湿透后近乎半透明，水汽氤氲中，肌肤若隐若现。

她试了试水温，正好。于是扶着桶沿，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桶，在谢无烬的对面侧身坐下，尽量拉开一点距离，只把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留在他那边。

温热带着药力的水瞬间包裹住她冰冷疲惫的身体，舒服得让她几乎喟叹出声。她靠在桶壁，闭上眼，想趁此机会缓一口气。

然而，她刚放松下来，对面原本还算安分的人，却不安地动了动。

谢无烬攥着她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顺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地摸索着、贴近过来。

他无意识地挪动身体，带着哗啦的水声，从原本靠坐的姿态，变成了侧身。

然后，在苏即墨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湿漉漉的水意，从水下横了过来，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环住了她的腰肢。

不是强硬的桎梏，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寻求温暖和依靠的环抱。

苏即墨身体瞬间僵住，猛地睁开眼。

谢无烬的脸就在近前，隔着氤氲的水汽，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和耳畔，灼热而绵长。他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脸颊因为药力和低热泛着红晕，薄唇微微开启，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好冷……还是好冷……”他含糊地说着，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整个人也顺着水流和本能，更加贴近她温热的身体。

苏即墨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坚实和热度，透过两人湿透的薄薄衣料，毫无阻隔地传递过来。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滚烫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和脖颈。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战栗感，如同细密的电流，顺着被他触碰的皮肤，瞬间窜遍她的全身。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脸颊也因为水汽和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迅速升温。

她想推开他，可手刚抵上他胸膛，就感觉到他身体似乎软了一下，有往下滑的趋势。

药浴的水颇深，他意识不清，万一滑下去……

苏即墨心中一紧，推拒的动作变成了拉拽。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让他更稳固地靠在自己身上。

这一下，两人贴得更紧密了。

谢无烬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倚靠在她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膀，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颈窝和锁骨处。水波荡漾，两人的身体在水中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湿透的衣物形同虚设，彼此肌肤的温度、轮廓的起伏，都感觉得一清二楚。

苏即墨的呼吸彻底乱了。

她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个成年男子，还是……谢无烬。

她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隔着胸膛传来，和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能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几乎要把她也点燃；更能感觉到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虽然似乎是无意识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意味。

她的脸颊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身体僵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靠在她肩头的人，忽然动了动。

他的嘴唇，似乎无意识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掠而过，却让苏即墨浑身一颤，差点惊呼出声。

随即，她听到一声极低、极轻，带着慵懒沙哑和一丝……促狭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你怎么……这么烫？”

苏即墨猛地转头，对上一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带着氤氲水汽和未散尽迷茫、却又分明清醒了几分的深邃眼眸。

谢无烬正看着她，眼神不像方才那般猩红混乱，也不像平日清冷疏离，而是带着一种刚刚苏醒的迷蒙，以及……一丝她看不懂的、浓稠如墨的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颊和耳垂上，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手指……还疼吗？”他声音低哑，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还被他握在掌心的、之前咬破的手指上，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几乎看不见的细小伤口。

这个动作，和他此刻的眼神、语气，让苏即墨瞬间意识到——他醒了！而且可能早就醒了！

一股被戏弄的羞恼猛地冲上头顶。

“谢无烬！”她低吼一声，用尽力气狠狠地把他推开！

“哗啦——！”

水花四溅。

谢无烬被她推得向后靠在桶壁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闷闷的，带着胸腔的震动，在水汽弥漫的净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撩人心弦。

他看着她羞愤交加、宛如炸毛小猫般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

“你……无耻！”她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两个字，再也待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带起一片更大的水花，也顾不得身上湿透，抓起旁边的干布裹住自己，便离开了净房。

谢无烬独自靠在浴桶中，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合着疼惜、后怕和某种确定的情愫。

天光微亮，苏府后院。

苏老太太和柳如意坐在花厅里，喝着安神茶，眼底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也有一丝逐渐松懈的侥幸。

“娘，这一晚上都没动静，谢家那边……应该是没找到人吧？”柳如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窃喜，“看来，谢家真的没那么在乎她，也对，毕竟只是个冲喜的。”

苏老太太捻着佛珠，冷哼一声：“一个山里长大的野丫头，能有多重要？谢家不过是冲着她那点医术，如今人也‘丢’了，谢无烬的病怕是好不了几天了。等过两日风声过去，咱们去谢家走动走动，跟容阳公主好好亲近亲近，咱们敏敏如果能得公主赏识，攀上贵亲，嫁到高门，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算计，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家腾达的未来。

柳如意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还是娘想得周到！要说她乖乖嫁过去冲喜，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啊，谁让她还惦记家里的库房，跟她那个长相魅惑的娘一样，真是该啊！”

两人正做着美梦，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一个婆子惊恐到变形的声音：

“老、老夫人！不好了！不、不好了！来、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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