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甘鸢鸢死,月妃现(8400字)
回到家里,堂屋灯还亮着。
江木将自己想要正式加入巡衙司,归入唐锦娴麾下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安成虎说了一遍。
安成虎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眼皮笑道:
“既然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干。记住,男儿立世,当如青松挺立,不负本心。”
“那……”
江木试探着问,“安叔,要不你也跟我一起来?凭你的本事……”
“我?”
安成虎摇头失笑,“我这把老骨头,挪不动了。”
他叹了口气,悠悠道:
“良金美玉,易地而处,未必增辉。顽石璞玉,安于其位,方得其所。”
“安叔,说人话。”
“你婶子不让啊。”
“……”
——
深夜。
房间内,一灯如豆,寂静无声。
江木坐在桌前,将从童二狗口中套出的线索进行归纳记录和分析。
桌上摊着那幅妻子的画。
桌角,鬼神枪静静倚靠着,枪身在烛火下流淌着暗光。
东皇太初铃放在一旁。
青衣正在铃铛内安静养魂。
“咚……咚……咚……”
随着窗外传来了三更天的梆子声,江木停下了笔。
他起身换上一袭夜行衣,将铃铛塞进怀中,拿过鬼神枪,指尖抚过“鬼神”二字,杀意如水银般悄然蔓延。
“后患这东西,越是姑息,越是难除。”
江木喃喃道,“那就杀!”
吱呀——
门开一线,月光如薄刃切入。
江木抬头看了眼深沉的夜色,悄无声息的没入夜色之中。
——
屋内,烛火幽暗。
甘鸢鸢站在窗前,月光洒在她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砰!”
她一掌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瓷片四溅。
“柯临月!”
甘鸢鸢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你竟敢让我回总司,凭什么!”
听到对方让她明早就启程返回总司,她气疯了。
她受的委屈,她丢的脸面,柯临月非但没有帮她找补,反而为了讨好唐锦娴那个贱人,竟这般折辱她!
“唐锦娴……木江……”
女人牙齿间用力嚼着这两个名字,仿佛要咬碎骨头似的。
此刻她对这两人的恨意,达到了极致。
甚至盘算,如何报复回去。
唐锦娴,她确实动不了。
那女人的背景硬,将门虎女,公公又是前首辅。
哪怕是她的“干爹”,也不可能为了她这点事,去公然招惹。
但,江木可以!
“一个小小的衙役,一只唐锦娴养的狗而已。”
甘鸢鸢目光含煞。
她不信,江木若是死了,唐锦娴会真的为了一个死人,跟总司撕破脸皮。
就算撕破脸皮又如何?
只要抓不住把柄,唐锦娴也不可能盲目地对她动手。
当然,也不能是现在就去报复。
现在动手,太明显了。
等回到总司,过上一段时间……定要让他死无全尸!
就在甘鸢鸢思考到时候该如何复仇时,面前的烛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谁?!”
甘鸢鸢毕竟是总司玄使,警惕性远非寻常武者可比。
几乎在烛火摇曳的刹那,她手腕翻转,圆月弯刀握在手中。
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灼热的危机,她本能身躯一拧,向侧方翻滚而去。
“轰!”
一团赤色火焰在她原先所坐之处炸开。
热浪扑面,将桌椅尽数掀翻。
甘鸢鸢稳住身形,目光凌厉扫视四周。
只见一个黑衣身影不知何时立在窗前,面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木江?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但又立刻否决。
不对!
他没这个胆子。
他一个聪明人,不会蠢到今夜就上门来杀我。
江木立于阴影中,宛若鬼魅。
他指尖轻弹,东皇太初铃的铃音响起。
音波如针,直刺神魂。
甘鸢鸢脑中“嗡”地炸开,仿佛数百枚钢针同时攒刺。
她惨叫一声,弯刀几乎脱手。
剧痛让她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就是现在!
江木身形暴起,如猎豹般冲来。
“滚开!”
甘鸢鸢毕竟功力深厚,她猛地咬破舌尖,暂时压下了脑中的轰鸣,看也不看,反手握住弯刀,向后横扫。
江木脚步一顿,侧身避开锋芒。
他再次摇晃铃铛。
与此同时,飘在屋内的青衣纤指轻弹,又一团透明火球呼啸而至。
“你是灵教的人?”
甘鸢鸢左支右绌,她看不到火球,但那股灼热的危机感却令她心惊。
这明显就是火系之类的灵物在攻击。
江木懒得废话,继续攻击。
甘鸢鸢翻身避开。
她从怀中迅速取出两张黄符折成纸丸,塞入耳中,铃铛的音波攻击顿时减弱大半。
虽然依旧让她头昏脑涨,却不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剧痛。
江木微微皱眉。
这女人反应倒是挺快,不愧是玄使。
“去死!”
甘鸢鸢娇叱一声,手中弯刀倏然一分为三。
三柄闪烁着寒芒的月轮从不同角度,旋斩向江木的头颅、腰腹和双腿。
江木留了戒心,没有动用鬼神枪。
刺杀,讲究一击必杀。
一旦动用鬼神枪这等标志性的灵物,若是刺杀失败,那他将彻底暴露,再无转圜余地。
他尽可能的与甘鸢鸢贴身,想要施展吸功大法。
乾坤挪移!
江木身形一晃,残影未散,人已贴到了甘鸢鸢的左侧。
甘鸢鸢大骇。
这是什么身法?!
未等江木手掌拍来,甘鸢鸢反应极快,拧腰旋身,刀随身转,弯刀划破江木耳侧,一缕黑发被削断,飘然落地。
她借势后掠,足尖点过案几,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甘鸢鸢惊怒交加,目中首次闪过慌乱。
江木再次瞬移逼近。
青衣不断甩出火球,切断女人逃跑的路线。
甘鸢鸢虽然不解对方为何一意要贴近自己,但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对方靠得太近。
她拼命挥舞圆月弯刀,在身周布下天罗地网,死死拉开距离。
一时间,屋内刀光与人影交错,劲风四溢。
江木有些惊讶。
在生死关头,甘鸢鸢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预期。
难怪唐锦娴曾说这女人不好对付。
不能再拖了!
江木心念一动,强行召唤出妻子的断手。
之前他没有拿出妻子断手,是因为在木卿衫家与那树妖女人打斗时,断手的消耗极大,强行使用,威力有限。
但现在顾不得太多了。
在江木意念指挥下,苍白纤细的手,悄然贴在墙壁的阴影中。
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江木不再闪避,而是双臂灌入全身功力,迎着刀光,一式刚猛无匹的“五禽拳虎咆”强行砸向甘鸢鸢。
拳出带风,似有虎啸。
甘鸢鸢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硬拼,仓促间回刀格挡。
“砰!”
江木身上有金光护身符,并不惧怕对方的刀刃,反而可以将力量反震回去。
甘鸢鸢整个人被震得倒滑数尺,背脊狠狠撞上墙壁。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甘鸢鸢倒飞的势头猛地一滞。
她喷出一口鲜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墙壁上……什么时候有人?!
她不明白。
但江木不会给她明白的机会。
江木的身影瞬移而至,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吸功大法!
刹那间,甘鸢鸢只觉丹田如被巨鲸吸水,内力滚滚外泄,骇然不已。
“这是什么邪功……”
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着功力被吸取,女人挣扎变弱,双目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青衣忽然大喊:
“木江小心!”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巨力如海啸般轰然袭来。
江木胸口如遭万斤巨锤,身子倒射而出,撞穿了土墙,跌进院落。
而在倒飞出去的刹那,江木拼尽最后一份心神,催动墙上的断手。
“噗!”
匕首抽出,反手一划!
甘鸢鸢的喉咙,被彻底划开。
鲜血如同喷泉。
江木站稳身形,抬头望去。
只见那被夷平的院墙内,一道身影沐浴着月光,缓缓降落。
一袭白袍,纤尘不染。
正是柯临月!
柯临月看了一眼墙角废墟内,那具喉咙被割断,身体干瘪如僵尸的尸体,阴柔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烟尘,锁定江木。
“阁下,是谁?”
江木二话不说,强压下伤势,转身便要遁入黑暗。
“想走?”
柯临月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不见他如何作势,只是脚下轻轻一碾。
以他立足处为圆心,地面寸寸龟裂。
裂缝里迸出赤红符火,火刃如薄翼,却弯折成弧,从四面八方朝江木合围。
江木立即施展“乾坤挪移”闪避。
飘在一旁的青衣见状,玉手连弹,数团肉眼无法察觉的透明火球射向柯临月。
然而柯临月似乎对能量的感知极其敏锐。
他步伐诡异,像是喝醉酒似的左摇右晃,避开了所有火球的攻击。
而后一掌拍向江木。
柯临月的掌法很奇怪,轻飘飘的,柔若无骨,就像是一张纸片在风中拂动。
但江木却感受到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狂浪袭来。
“砰!”
掌印摁在了江木胸口。
江木怀中的金光护身符应声而碎,释放出一团刺眼的金光,将他护住。
饶是如此,也如遭雷击,再次倒飞出去。
江木在空中倒飞的同时,疯狂摇晃铃铛,催动“乾坤挪移”,瞬移至数十丈外。
“嗯?”
柯临月有些惊讶。
他看着自己那只泛白的手掌,原以为江木穿了什么金丝护甲,但刚才那股爆裂的力量……又觉得不对劲。
“叮铃——”
江木不敢停留,再次摇晃铃铛。
刺耳的音波隔空袭来。
柯临月身形微微一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双手在身前虚划。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张开,将音波攻击尽数隔离在外。
他目光落在江木手中的铃铛上,眉头微蹙:“那应该是赵菱徒弟丢的铃铛吧?看来你真是灵教余孽。”
江木强压翻涌血气,转身掠向夜色。
柯临月冷哼一声,白袍无风自动,如同一缕青烟,飘忽追了上来。
而这时,江木身影再次消失。
下一刻,他竟出现在了柯临月的身后。
吸功大法极速运转。
掌心黑洞般旋转。
就在江木指尖即将触及白袍的刹那,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炸开。
柯临月的身体像突然变成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皮肤下红火游走,毛孔里竟透出一缕缕赤红毫光。
江木毫不犹豫收手,挪移暴退。
轰!
热浪卷来,江木半边衣袖瞬间成灰,皮肤燎起串串水泡。
“反应不错。”
柯临月轻笑一声,继续缠近。
江木只得继续闪避。
凭借着东皇太初铃的音波骚扰、青衣的火球偷袭,以及那只断手时不时的偷袭,数次惊险脱离了柯临月攻击。
但想要逃窜,却始终被对方死死压制。
“手段倒是挺多。”
连续失手似乎也让柯临月失了耐心。
他忽然停下,指尖夹出一张剪好的小纸人,轻轻一吹。
小纸人迎风见长。
落地时,“唰唰唰”一阵变幻。
一变二,二变四……
眨眼十八个与柯临月相似的白纸人影,披红点睛,悬空环绕,将江木团团围住,不断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无论江木如何挪移,纸人如影随形,始终保持着完美圆阵。
“糟了!”
江木心中一沉,这是阵法!
他咬了咬牙,强行榨干了妻子的断手最后一份能量。
断手接收到指令。
手背上的罪咒蝶瞬间燃亮,纤纤玉指在空中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
一只丈许巨大的金色手掌凭空凝现。
掌纹纤毫毕现,带着煌煌神威,当头朝着下方的柯临月和他的十八个纸人压下。
柯临月第一次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这又是什么灵物?”
来不及细想,他双臂一展,十八个纸人分身瞬间合一。
他的身体如同充气般,瞬间膨胀了数圈。
从一个清瘦阴柔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球。
身上的白袍并未破裂,只是撑开。
“轰——”
金色巨掌,轰然落下。
柯临月被狠狠压在掌心,金光四散。
然而,待金光散尽,柯临月依旧完好站在原地,除了衣服有些褶皱。
“大爷的,太强了吧。”
江木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唐锦娴口中“九大宗师”的分量。
仅仅是排在末位的柯临月,实力便如此深不可测,他不敢想象皇宫中其他八位宗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找死!”
柯临月怒喝一声。
圆滚滚的身体宛若一枚炮弹激射而来。
这一掌未至,掌风已如山倾。
江木只觉得周身空气全被抽空,连呼吸都已停滞,脚下地面寸寸裂开。
他双臂条件反射般交叉于胸前,准备硬抗这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倏然闪现。
黑影出现在江木身后,一掌拍在他的背心。
掌心滚烫如烙铁。
江木本能一僵,却发现并无痛感,反倒是一股磅礴而精纯的元气狂涌而入。
江木福至心灵,借着这股外力,双掌齐出!
“轰——”
两股磅礴掌力在空中轰然相撞。
这一次,竟是柯临月被震得倒飞出去,双脚在地上犁出了两条深达半尺的恐怖沟壑,一路撞塌了半边院墙。
黑衣人翻身越过江木头顶,顺手一把抓住江木的肩膀,将他朝远处狠狠一抛。
“滚!”
声音低沉,刻意压制。
江木没有任何迟疑,借着这股力道,扭头就跑。
跑出数丈,他忽地一顿,似想到什么,算计涌上心头,回头压着嗓子,运足了气大喊:
“杀人者,木江是也!”
喊完,他再不停留,身形几个闪烁,彻底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中。
柯临月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恢复了之前清瘦阴柔的正常形态。
他抬起手,用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一丝血迹染上了他的指缝。
“阁下是……”
柯临月微微歪着脑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立于月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说话。
只见他双臂忽然抖动起来,柔软无骨,宛若面条。
而后,他双手猛地往下一震。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颤。
柯临月面色陡然一变,连忙纵身跃起。
就在他离地的瞬间,原先所站的地面炸开,两条由泥土和碎石构成的狰狞土巨龙,咆哮着冲天而起,直扑半空中的柯临月。
柯临月袖中滑出一柄不足巴掌长的白玉小剪。
剪刃张开,寒光一闪。
小剪脱手飞出,化作两道交错的白虹。
虹光过处,土龙身躯寸寸断裂,化作漫天碎石土雨。
待烟尘散尽,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柯大人!”
这时候,赵恪等其他几个玄使才匆匆赶来。
看到院中一片狼藉,无不骇然失色,呆立当场。
柯临月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夜色,面色变化不定:“此等身法,几可比肩皇宫里的那几位……莫非是灵教那位圣母?”
“甘……甘大人?”
赵恪又看到甘鸢鸢的尸体,愣了半晌,随即怒声道,
“一定是木江干的!今日在牢房里,他就当着我们的面,亲口说过要杀甘大人!”
“对,没错!”
其他几个玄使也纷纷应和。
“方才那刺客逃走时自报家门,我们也听到了。”
柯临月回想起江木临走前喊的那句话,垂目沉思片刻,摇头道:
“是不是他还不好说。你们觉得,一个衙役有这等胆量,又有这等本事吗?”
“这……”
赵恪几人面面相觑。
这么一琢磨,又感觉不对劲。
江木就算再傻,也不会傻到前脚刚在牢里放下狠话,后脚就真的跑来杀人吧?
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特意喊出自己的名字?
几人又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甘鸢鸢的尸体,并未发现枪伤。
而他们已经见识过,江木的灵物是一杆长枪。若不用长枪,他的实力必然大打折扣,不可能是甘鸢鸢的对手。
再说,既然主动喊出“杀人者木江是也”,又何必穿夜行衣呢?
直接亮明身份不就行了?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一时间,众人又觉得凶手可能不是江木。
赵恪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柯大人,属下斗胆猜测。此人会不会是故意栽赃嫁祸?他想借此,挑拨唐掌司和您,以及……甘大人背后的那位。
说明此人,很可能就是我们巡衙司内部的人,对这些内幕冲突,了如指掌。”
柯临月摩挲着指尖残留的纸屑,眸色深沉。
他一时也难以判定。
“也许你说的对,也许……凶手真的就是木江。这些看似矛盾的举动,不过是他故意布下的迷魂阵,想要扰乱我们的思维。”
当然,柯临月内心深处,也不相信江木有这种通天的能力。
他更偏向于,这是灵教的报复。
柯临月望着甘鸢鸢干瘪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风雨欲来啊。燕城,要不太平了。”
甘鸢鸢的身份太特殊了。
她背后那位“干爹”,可是个极好面子的主儿。
不过,柯临月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拍向江木的那一掌,暗藏玄机。
那一掌中蕴含着他独门的“印记”,除了他本人,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这印记三日之内都无法消除。
或许明天可以去看看,江木身上是否有这个印记。
——
另一边,江木回到了家中。
关上房门的刹那,他才敢让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柯临月的修为太恐怖了。
九大宗师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他从怀中取出妻子的那双断手灵物。
原本莹白如玉的手背上,罪咒蝶印记已经彻底消失,整双手都显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
再看向东皇太初铃,铃身上的纹路也已磨损殆尽,只余下淡淡痕迹。
就连青衣虚幻的魂体都软蔫蔫的。
“小郎君,以后杀人,能不能别这么冒失,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啊。”
青衣望着江木苍白的脸色,无奈又后怕道,
“你先想办法帮姐姐把真身炼出来。等姐姐修为强了,再陪你杀个七进七出,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这次确实是大意了。”
江木懊恼不已。
他体内的真气太过庞杂,吸功大法吸来的功力驳杂不纯,导致他空有“量”,却无“质”。
否则也不至于被柯临月压制得如此下风。
“或许,真的应该找个女人来双修了。”
江木自言自语,脑中又浮现出唐锦娴那张冷艳的脸蛋。
“要不……求助一下大软糖?让她利用手里的权力,帮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炉鼎’?也不晓得大软糖她愿不愿意……”
思考间,抬眼觑见青衣正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青衣娇嗔道:
“找什么别人啊,把姐姐的真身炼出来,随你怎么折腾。”
“你?要啥没啥的。”
“哼。”
青衣轻哼,化作青烟钻回铃铛,留下一句软媚的嗔怪,“那就去找你的唐掌司,那女人绝对是个合适的炉鼎。”
唐掌司……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眼下难搞啊。
江木甩了甩头,将心思先按下去。
不管怎么说,这次虽然凶险,但总归是杀了甘鸢鸢,完成了既定目标。
江木又开始思考那个救了他的神秘高手。
他莫名想起了之前在蜃景中,那个给他纸条的神秘人。
“会是同一个人吗?”
江木喃喃自语,
“如果是,这人真实身份又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帮我?”
江木想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不管是谁,对方既然两次出手,肯定还会与我见面的,总会等到。”
江木取出金粉,在地上布置了一个简易阵法,将东皇太初铃和妻子断手置于阵眼,开始缓缓润养这两件灵物。
今天的刺杀,给他提了个醒。
终究是有些自负了。
如果早让妻子断手的罪咒蝶能量充满,今天未必不能从柯临月手中全身而退。
“看来下次杀人,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江木打了盆冷水,简单擦洗了下身子,然后盘坐在床榻上,开始运转《巫山妙化金丹经》功法,调理内息。
可就在他功法运转的一个周天时,忽然感觉有些奇怪,似乎胸口某一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感。
低头望去,皮肤光洁,并没有什么异常。
江木仔细回想,眸光骤然一凝:
“是柯临月那一掌!”
他记得,柯临月那轻飘飘的一掌,似乎就是打在这个地方。
“青衣!”
青衣不耐烦地飘了出来:“又干嘛啦……”
“帮我看看这里。”
江木指着自己的胸口。
青衣飘近,仔细一看,那张虚幻的娇媚脸蛋顿时变了:
“小郎君,你这里有一个掌印。”
江木闻言,心下了然。
“果然如此,应该是一种标记。”
江木等到妻子的断手在阵法中恢复了些许能量后,将其按在掌印处。
随着吸功大法的运转,一股阴寒之气被缓缓抽出,掌印也随之消散。
“呼……”
江木长出了一口浊气,暗道:“好险,差点就翻车了。”
——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将安家小院镀上一层浅金。
江木日常与石家兄妹在院中演练五禽拳。
江木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肤上覆着一层薄汗,肌肉线条随着五禽拳的招式起伏,如猎豹般充满爆发力。
不多时,柯临月便上门了。
“木差爷当真是勤勉,难怪身手如此了得。”
柯临月摇着折扇,阴柔俊美的脸庞上挂着和煦微笑,仿佛只是来串门的邻居。
江木行礼:“见过柯大人。”
柯临月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扫过了江木赤裸的胸膛。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光洁平坦,只有薄薄一层汗水。
柯临月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不知柯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江木随手抓起毛巾擦了擦汗。
柯临月直接开口说道:“昨夜,甘玄使在住所被人刺杀了。”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注视着江木的表情。
江木先是一愣,眼中一片懵然,随即反应过来的他显得很震惊:
“什么?!被刺杀了?”
“不错,”
柯临月淡淡道,“我们正在调查,初步怀疑,是灵教的余孽在报复。”
江木“啊”了一声:“灵教怎么会报复她?”
见柯临月紧盯着他,江木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后退半步,神色警惕:
“柯大人,您一大早跑来跟我说这个……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柯临月沉默不语。
江木冷下脸来,寒声说道:
“就因为昨天我跟她有冲突?如果真是这样,我现在就去找唐大人。我怕你们巡衙总司借此机会,故意报复我!”
说着,他一把抓来外衫,一副“立刻就去告状”的架势。
柯临月哑然失笑:
“木差爷多虑了。没有证据之前,本官不会妄加揣测。”
生怕这家伙真的跑去找唐锦娴那头母老虎,柯临月话锋一转:
“今日前来,其实是要感谢你昨日的审问。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们找到了五个灵教联络点。
虽然其中两个已经废弃,但另外三个仍在运作,已经顺藤摸瓜抓获了一批灵教成员。”
说到这里,柯临月心中颇为感慨。
昨夜他们抓人后,也曾试图重新审问童疙瘩。
可费力得到的情报,远不如江木那张纸上写得详细,也不知道江木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年轻衙役,确实有过人之处。
想到此处,柯临月忽然涌起一股浓浓的爱才之心。
“木差爷,”
他直言不讳,“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玄使卫?只要你点头,柯某愿亲自引荐。”
“好家伙,我都成香饽饽了。”
江木暗暗吐槽。
他故作为难地挠了挠头,玩笑道:
“我这人没主见,这么大的事,我得去问问唐掌司的建议。”
找唐锦娴?
一想到唐锦娴那护食的模样,柯临月暗暗苦笑。
看来这墙角是挖不动了。
“罢了,”
柯临月收起折扇,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
“是柯某唐突了。回头灵教那边若有什么线索,本官也会及时告知于唐掌司和你,便于你们查案。”
“那就多谢柯大人了。”
江木拱手。
柯临月又随意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江木亲自护送到院外,眯眼瞧着,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巷口,脸上笑容敛起:“你觉得,他怀疑了吗?”
青衣飘在一旁,说道:“演的有些过了。”
“演的过了,他才相信。”
“……”
……
柯临月转出小巷,眉头微皱。
“这小子演的有些过了,莫非人真是他杀的?不对,他明显很开心。”
“也是,甘鸢鸢死了,他应该最开心才是。”
柯临月摇了摇头,叹息道,
“真是个不错的苗子,没能早些发现,可惜了。”
……
柯临月刚走不久,燕夫人便又来了。
手中拿着一份精致的书柬。
“木公子,”
她笑着将书柬递上,“明日‘问衍道会’的名额,妾身已经帮您弄来了。”
江木这才想起来,对方之前确实提过此事。
“道会的开始时间,定于明日午时,在崇天观举行。”
燕夫人细心叮嘱道,“明早我会派马车来接您。听说月妃娘娘的鸾驾已经到了崇天观,会由她主持这场道会。”
“崇天观?”
江木有些诧异。
就算没有书柬,我凭着和鸿远真人的关系,也能进去吧?
但毕竟对方一片好心,江木还是收下。
看来明天有的忙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之前答应了燕夫人,江木都不太想去了,毕竟已经抱紧了大软糖,没必要攀其他权贵。
大软糖身份已经够牛了,还能有谁比她厉害。
除非能抱上月妃娘娘的大腿。
但能抱上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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