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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古道遇侠


青石板路在雨里浸得发亮,像条铺在烟里的银带。陆渐尘扶着兰音的胳膊,每一步都踩得缓——昨天在巷口摔过,他怕兰音的绣鞋滑。兰音的琴贴在怀里,“忘忧”的琴身沾着雨珠,像块浸了水的玉。耳上的银风铃偶尔碰着伞骨,脆响混在雨里,比瘦西湖的浪声还清。

走到二十四桥边的古道时,风忽然卷着柳丝抽过来。兰音的纸伞晃了晃,陆渐尘赶紧把自己的伞往她那边偏,左袖浸得透凉,却看见兰音青纱后的嘴角翘了翘:“我不冷。”话音刚落,巷口传来骂声:“老东西,把听雪楼的消息交出来!”

兰音的耳朵动了动,琴身往怀里收了收:“是东岛的人——气息里有玄冰诀的寒味,像冻住的鱼。”陆渐尘往巷口探了探:墙根下缩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肩上洇着血,面前站着三个短打汉子,手里的刀沾着雨,刃口泛着青幽幽的光。

“我没什么消息!”老人咳嗽着往后退,后背撞在砖墙上,灰布衫蹭上青苔,“你们东岛的人,倒学起流氓行径了——欺负我一个卖茶的?”为首的汉子嗤笑:“卖茶的?听雪楼的‘茶鬼’张阿福,藏消息的本事比狐狸还精!不交出来,今天就让你沉到瘦西湖底喂鱼!”

陆渐尘的眉骨跳了跳——张阿福!王掌柜提过,扬州城里有个摆茶摊的老人,专给听雪楼递消息,连东岛的人都要让三分。他转头看兰音,兰音轻轻点头:“帮他。”话音未落,为首的汉子刀就劈下去了。

陆渐尘的剑“唰”地抽出来,“破浪十三式”的“惊涛起”斜斜刺向汉子的手腕。那汉子没想到有人插手,刀被挑飞出去,疼得骂娘:“哪里来的小崽子?敢管东岛的事!”旁边两个汉子挥刀冲过来,兰音的指尖掠过琴弦,琴音陡地拔高——像风卷着碎冰碴子,直往人眼睛里钻!

是周流八劲的“风”劲!风裹着雨丝往两个汉子脸上刮,吹得他们睁不开眼。陆渐尘趁机窜过去,剑刃扫过他们的小腿,两人疼得蹲在地上,抱着腿直抽抽。为首的汉子见势不对,从怀里摸出个信号弹就要引燃,兰音的琴音又变了——像细针戳进耳朵里,刺得他太阳穴发疼!

“周流八劲的‘音’劲?”汉子抱着头惨叫,信号弹“啪”地掉在地上,滚进阴沟里冒起青烟。陆渐尘上前踩住他的手腕,剑刃抵在他脖子旁:“雷千劫是不是来了扬州?”那汉子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少、少主在听雪楼附近布了眼线……要、要抢《江左佚闻》!”

陆渐尘骂了句,踢开他:“滚!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剑不长眼!”三个汉子连滚带爬往巷口跑,靴底溅起的泥水甩在墙上,像滩黑血。兰音蹲在老人身边,摸出瓷瓶里的止血散,指尖顺着老人的肩背按上去:“伤口不深,但玄冰诀的寒气压进了经脉——我用琴音帮你逼出来。”

老人抓住她的手,粗糙的掌心裹着她的,像块晒热的砖:“姑娘的手法……像谷缜先生当年的路子。”兰音的指尖顿了顿:“您认识家曾祖?”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是雨:“二十年前,我给谷先生递过消息——他说,周流八劲不是杀人的本事,是用来护人的。”

陆渐尘扶老人站起来,老人拍了拍他的胳膊:“小伙子,你身上有梁萧的血脉——气息像西昆仑的雪,冷,但干净。”陆渐尘愣了:“您也能‘听’出来?”老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卖了一辈子茶,什么气息都能闻出来——东岛的人追我,是因为我藏了听雪楼的信。”

他从怀里摸出个蜡封的信封,递到兰音手里。蜡封上刻着片雪纹——是听雪楼的标记。“苏楼主说,你们要找《江左佚闻》,他在听雪楼等你们。”老人咳嗽着把信封塞进兰音怀里,“但要小心,雷千劫的人围了听雪楼的后门——他们想抢在你们前头拿到书。”

陆渐尘望着老人肩上的血,忽然想起灵鳌岛的师公——也是这样的老人,总把蜜枣偷偷塞进他手里。他摸了摸怀里的旧玉佩,又看了看兰音:“前辈,您去我朋友的客栈养伤吧?王掌柜的‘福兴客栈’,安全。”老人挥挥手:“回茶铺煮茶——等你们拿到《江左佚闻》,来我这儿喝杯热的。”

雨里的背影越来越小,兰音把信封塞进怀里,指尖摸着蜡封上的雪纹:“苏幕遮?听雪楼的楼主?”陆渐尘望着老人的方向,喉结动了动:“王掌柜说过,听雪楼的楼主是个怪人——穿白衣,带折扇,连东岛的人都不敢惹。”

风卷着柳丝抽过来,兰音的青纱飘了飘,露出一点苍白的额头。她伸手抓住陆渐尘的胳膊,琴身的“忘忧”二字贴着他的手腕,像颗暖石:“走吧,去听雪楼。”陆渐尘嗯了一声,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袖子浸得更凉,心里却像揣着块蜜枣。

古道的青石板还在雨里发亮,柳丝飘在风里,像谁的头发。陆渐尘踩着每一块青石板,每一步都比之前稳——他知道前面有东岛的刀,有未知的危险,但他有兰音的琴,有老人的信,有胸口那股烧得发烫的热。

路过瘦西湖时,兰音忽然停下脚步。她抱着琴,耳朵对着湖面,青纱后的眼睛似乎在“看”什么:“你听——湖底的声音更清楚了。”陆渐尘侧耳,果然听见浪声里藏着股熟悉的气,像灵鳌岛的海,像石磊的笑声,像梁萧当年站在昆仑山顶的啸声。

他攥紧兰音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软的,暖的,像灵鳌岛的阳光。“嗯,我听见了。”陆渐尘说,声音轻得像雨丝,“是梁萧的气,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兰音笑了,耳上的风铃晃出脆响,混在雨里,像首没写完的歌。

风里飘着茉莉的香,飘着琴音的韵,飘着老人茶铺里的热茶香。陆渐尘踩着青石板往听雪楼走,每一步都踏得结实——他不再是那个躲在石磊身后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在巷口发抖的逃亡者,他是灵鳌岛的陆渐尘,是兰音的伙伴,是能拔出剑保护别人的“侠”。

扬州的雨还在下,可古道上的两个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暖。柳丝在风里缠成圈,雨丝在伞上织成网,远处的听雪楼藏在烟里,像座等着他们的城。

陆渐尘忽然想起师公说过的话:“侠不是武功高,是心里有热——能护着该护的人。”他低头看了看兰音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嘴角弯起来——原来这就是“侠”。

雨还在下,可他不再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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