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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收获的时刻


暮色渐沉的旷野上,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

    那声音由远及近,踏得地面都似在微微震颤。

    杨灿心中一凛,抬眼望去,只见尘土飞扬间,青梅一身利落的劲装,与身材魁梧的豹子头程大宽并驾齐驱。

    他们身后还跟着十余名腰佩利刃的骑士,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青梅远远瞥见杨灿的身影,紧绷的神色稍缓,猛地一拉缰绳。

    疾驰的骏马发出一声低嘶,前蹄微微扬起,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待奔至近前,她利落地下了马,裙摆还带着风的褶皱,目光先落在杨灿身上。

    待确认杨灿安然无恙后,她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热娜,眉头微蹙,脸上那股焦灼担忧的神色尚未完全褪去。

    “老爷,你们……”青梅的声音带着一丝未平的喘息,话到嘴边又顿了顿。

    杨灿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也难掩诧异:“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莫非知道我出了事?”

    “庄里的佃户在田间捡到了老爷和热娜姑娘的竹笠,我一听就慌了神,忙带着人往这边寻来。”

    青梅急切道:“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对你们不利?”

    杨灿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身后的骑士们,显然不愿在众人面前细说。

    杨灿便道:“我和热娜确实被人掳走了,不过万幸是一场误会,具体情况咱们回庄再细说。”

    青梅会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豹子头。

    豹子头此时也下了马,青梅稍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带着几分凌厉:

    “程大宽!你是庄主的贴身侍卫,庄主出事时,你人在哪里?”

    如今的青梅早已不是当初的内管事,而是杨灿的侧夫人,这般质问,倒也合乎她的身份。

    程大宽被问得有些尴尬,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偷偷抬眼瞟了热娜一下。

    这一眼虽快,却被热娜逮了个正着,她的心中不禁又是委屈又是好笑:

    我不过是陪庄主去田间查看情况,顺便与他商议西行通商的细节,怎么在这些人眼里,倒像是我和庄主偷偷幽会去一般?

    青梅何等敏锐,程大宽这躲闪的眼神落在她眼里,瞬间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豹子头定是以为杨灿故意要和热娜独处,所以才刻意回避了,给他的庄主老爷制造机会呢。

    青梅心中一阵气恼,可是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又不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她只能强压怒火道:“今日这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往后守护庄主,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再出这样的差错……”

    程大宽听得额头直冒冷汗,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我怎么忘了,当初就是因为没能守在于承业身边,才丢了长房侍卫统领的职位啊。

    如今终于得到杨爷的信任和栽培,我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想到这里,豹子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庄主是和女子同行,还是做什么事。

    哪怕是他们俩钻进了一个被窝里,我也绝不多挪一眼,必须看着、守着!

    想到这里,程大宽连忙躬身行礼,沉声道:“属下知错!今后定当寸步不离,护庄主周全!”

    ……

    一行人策马返回丰安堡,进了内院花厅,杨灿便屏退了左右,只留青梅在身边,把今日被掳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青梅十分惊讶,自己眼中那个白玉观音般的静瑶小师父,竟然是独孤阀的千金。

    “独孤清晏?”

    青梅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记忆。

    “我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独孤阀最受宠的小儿子,可静瑶小师父……,原来是独孤清晏的妹妹呀?”

    青梅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倒记不太清之前有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了,原来她不是出家人,叫做独孤静瑶。”

    至于独孤静瑶为何要扮作出家人,青梅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这法子虽然不是万全之策,却也是她在当时的处境下,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那些纨绔子弟们虽然生冷不忌,若是在青楼碰到这样的女子,不仅敢于肆意妄为,甚至还更觉得新奇刺激。

    可若是要他们花大价钱买回家,日日侍奉在身边……,那他们就不干了。

    就算他们自己不怕,家中的长辈也绝不会允许的,家大业大的,谁还没点避讳,何况家族名声也不要了?

    如此一来,独孤静瑶虽然不能说就绝对安全了,却也大大增加了她暂时保全自己的可能。

    听到杨灿说,当时察觉到独孤清晏起了杀心,为了自保,他便胡诌自己与独孤静瑶义结金兰时,青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轻轻戳了戳杨灿的胸口,娇声道:“老爷,你和独孤姑娘倒是一样,都有一身的急智。”

    说着,她便顺势坐到杨灿腿上,双臂轻轻环住杨灿的脖子,柔声道:“这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麻烦。

    就算日后独孤清晏发现上了你的当,可时过境迁,老爷若是想泄露他的秘密,早就泄露了。

    既然你当时没说,以后自然也不会说。他独孤家的小公子,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再特意跑一趟丰安堡来害你。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敢来,大不了我请我家姑娘出面。

    我家姑娘虽说不是索家嫡房出身,可如今身系索、于两阀,他独孤清晏就算再骄纵,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杨灿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心中暖意融融,伸手搂过她的腰,笑道:“好好好,有缠枝和你这两位红颜知己庇护,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青梅在他怀中亲昵地蹭了蹭,再抬头时,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那么热娜姑娘呢?老爷在把独孤清晏骗走之后,有没有趁着四下无人,巧用手段,把那个番婆子骗到手呢?”

    “咳!”杨灿咳嗽一声,正气凛然地道,“某乃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之人,岂会行那非礼之事……”

    “真的吗?”话还没有说完,青梅就在怀里又是亲昵地蹭了蹭,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几分戏谑地道:“那为什么人家都觉得硌得慌了呢……”

    杨大老爷的画皮被揭穿了,这如何使得,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必须得执行家法!

    杨灿抄起青梅的小蛮腰,将她掀翻于榻上,一番教训,自是难免。

    ……

    夏末的风掠过丰安堡的青砖院墙时,各田庄、牧场的管事们,便带着杨灿的帖子,骑马的、坐轿的,络绎不绝地赶到了丰安堡。

    堂内烛火通明,案几上摆着热茶,待众人坐定,热娜身着西域风格的织锦长袍,上前一步,便将首次通商西域的计划细细道来。

    从商队路线规划、货物品类搭配,到沿途补给站点设置,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明了。

    话音落下时,议事堂内瞬间沸腾起来,人人眼中都闪着振奋的光。

    “这可是咱们商号的头一遭开拓啊!必须大吉大利!”

    赵山河忍不住拍了拍几案:“只要这趟走顺了,往后何止一支商队?”

    众人纷纷附和,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日后属于他们的多支商队,不断往返于东西世界的景象。

    若是效率能够跟上,每月都有商队出发或归来,那银钱岂不是像流水般涌进商号的库房?

    兴奋劲儿过后,各庄主、牧场主便暗自有了决断,必须得派自家子侄加入这支西行商队。

    自家投了钱,总不能连生意怎么运作都摸不清楚。

    这是对晚辈的期许,也是对这条商路的看重。

    日子就在忙碌的筹备中悄然溜走了,八天后,天水城的城门刚泛起鱼肚白,这支承载着众人期盼的商队便缓缓出发了。

    他们本是从天水城来,如今便由此继续往西。

    骏马喷着响鼻,骆驼迈着沉稳的步子,车轮碾过道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谁都清楚,这趟旅程绝非坦途:他们沿途要穿过大小数十个地方势力的地盘,稍有不慎便可能起冲突;

    他们更要跨越沙漠、戈壁、山脉与旷野,夏末出发时还是暑气未消,到了寒冬腊月,又得顶着风雪前行,春夏秋冬的极端天气都要一一扛过。

    食物、水源、草料更是难题,不可能一次性带足,全靠沿途寻找补给点。

    如果没有热娜这匹识途的大洋马,别说走到撒马尔罕,恐怕不出半个月,整支队伍就得折在西行路上。

    商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尘烟里,杨灿却未停下脚步,他的重心依旧放在于家长房的产业经营上。

    如今他已是大执事,李有才先前负责的灵州盐池、黑水冶铁两大产业线,也顺理成章地交到了他手中。

    只是这两地相隔千里,且早已形成一套成熟的管理体系。

    从前无论是李有才主事时,还是于承业全权负责时,他们也只是负责制定每年的产出计划,从不贸然改动工业流程与人员安排。

    李有才每年去巡察,也不过是看看工坊运作是否正常,盘盘账目,若发现问题便及时纠正。

    巧的是,李有才刚巡察两地归来,这倒给杨灿省了不少事,起码今年不用长途跋涉去两地奔波了。

    如此一来,他便能将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基本盘”上:牢牢掌控八庄四牧的管理。

    对于那两个以鲜卑人为主的新田庄,杨灿自有妙招。

    他借着助建村庄、指导开荒、提供新式农具的由头,不动声色地将庄里的基层管事都换成了自己人。

    那些鲜卑人刚接触农耕,既缺经验,也不懂农耕社会的管理门道。

    在他们眼里,小管事不过是些出力多、权柄小的差事,压根没察觉整个庄的根基已悄悄落到了杨灿手中。

    秋收的镰刀还没放下,杨灿又开始筹备各田庄、牧场部曲兵的联合训练。

    他召集管事们商议,共同筹措了一笔丰厚的资金作为奖励。

    消息传开,八大田庄、四大牧场的部曲兵个个摩拳擦掌,都盼着秋收后能在演武中拔得头筹,赢下那笔奖励。

    辛闲与亢正阳也格外配合,早早抽调了两名经验丰富的部曲队正,提前去各个田庄、牧场巡弋。

    他们一边指导部曲兵训练,一边教各庄的部曲兵熟悉统一的竞武规则。

    这一切背后的目的贯彻的极为隐蔽,毕竟秋收后组织演武本就是各庄的惯例。

    杨灿不过是请示阀主后,将分散的训练改成了联合演习。

    他心里清楚,部曲兵直属阀主,那些田庄、牧场的部曲长又不像亢正阳那般与自己紧密绑定,此事必须谨慎,只能徐徐图之,半点急不得。

    与此同时,丰安庄里又添了新动静,杨灿开辟了一个集市。

    不过这并非寻常的固定店铺集市,他深知农庄里平日客流量有限,固定店铺根本难以维持。

    他办的是“农业大集”,每七天一次,专为农户们交换粮食、农具、家畜而来。

    大集开办的头两次,还只有丰安庄和附近新成立的鲜卑三部百姓赶来,挑着粮筐、牵着牛羊,在摊位前讨价还价,热闹非凡。

    可没过多久,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周边,其他田庄、牧场的百姓也都动了心,纷纷想着来赶大集。

    杨灿见状,顺势将一天的大集改成了两天,让远路而来的人也能好好挑选、交易。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灿在八庄四牧的威望也与日俱增。

    当田地里的庄稼陆续成熟,收割、打粒、晾晒、入库的忙碌过后,粮食的产出数字统计出来时,整个于家长房都沸腾了,竟是大大的丰收!

    谁都没有想到,杨灿接手这些田庄牧场后,不仅没出现预期中的动荡与减产,反而产量大幅提升。

    虽说这提升主要来自原来的六大田庄,两个新庄还在建设中,牧场也不可能一下子多出产大量马驹牛羊。

    但鲜卑拔力部的东迁归附,却让于阀的牲畜数量猛增,而这笔“功绩”,因为整个接收安置都由杨灿负责,自然也记在了他的名下。

    如此一来,杨灿的地位彻底稳如泰山。

    甚至有人私下议论:就算阀主现在要把这些产业交给别人管,恐怕也没人愿意接了,实在是比不过啊!

    杨灿刚接手,所有收入就大幅增长,即便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有耕犁、水车改良的功劳,有彻查隐田隐户的成效,还有拔力部落归附的助力。

    明年就算还是由杨灿打理,也难有这般耀眼的成绩;

    可即便如此,谁要是接了手,明年若没有新的突破,哪怕众人都明白其中缘由,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你不行!

    所以说,即便此刻杨灿主动将手中的产业拱手让出,也绝不会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接下这烫手的山芋了。

    上一次众人避之不及,是因为都看清了这些产业里藏着大坑,稍有不慎便会把自己彻底埋进去;

    可这一次,却是因为杨灿交出的成绩单太过耀眼。

    那节节攀升的收益、实打实的丰收,早已将标杆立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度。

    谁又愿意在这个时候接过来,去面对这“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的窘境呢?

    杨灿这边,丰收的账目从来不是堆积到最后一起上报,而是每完成一项统计,便立刻整理清楚呈递上去。

    一笔笔、一项项,清晰得如同秋日里晾晒的谷物,颗粒分明。

    于家的总账房收到各方数据后,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夜汇总核算,次日一早就捧着厚厚的账册,恭敬地送到了于醒龙面前。

    于醒龙枯瘦的手指抚过账册上醒目的数字,原本因病痛而紧绷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连带着他那病恹恹的身子,似乎都轻快了不少,仿佛连日来缠身的不适,都被这亮眼的收成驱散了大半。

    他忍不住拍着桌案,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竟畅快地笑出声来:“好啊,好啊,哈哈哈……”

    笑声稍歇,于醒龙转头看向身旁的邓管家,语气里满是欣慰与庆幸:

    “邓浔呐,你瞧瞧,当初咱们把杨灿放在这个位置上,真是太对了!这才叫适得其所,适得其所啊!”

    邓浔闻言,脸上却露出一抹苦笑:适得其所?恐怕更多是误打误撞吧。

    当初杨灿不过是被推来给二爷留下的烂摊子填坑的,谁能想到,他不仅没被坑困住,反而把这些产业经营得风生水起。

    还有那本打算用来替换杨灿继续填坑的李有才,最后竟然成了外务执事。

    反倒是原本稳稳当当、没沾半点“坑”的张云翊与何有真,先后栽了进去。

    这世事变幻之奇妙,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而此时的杨灿,又已开始筹备下一项大型集体活动了:酬农宴。

    他心里盘算着,索性将八庄四牧的“酬家宴”与“大演兵”合在一起举行。

    毕竟抽调各庄精锐部曲来演武,本就需要准备饭食。

    与其分开操办,不如趁此机会合二为一,既能让场面更热闹,也能把饮食准备得更丰盛些,让农户和部曲兵们都能尽兴。

    当然,他也考虑得周全:各庄自己的酬农宴,还是留在各自庄内举办,由阀主府和长房分别派人前去主持,以示重视。

    而丰安庄作为演武的集中地,这里的酬农宴,便由他亲自来主持。

    杨灿将这个想法汇报给于醒龙时,于阀主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听后没有半分犹豫,大手一挥便应允了:“就按你说的办!”

    从于醒龙的住处出来,杨灿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转身去了长房,他要去见少夫人索缠枝。

    此时的索缠枝正坐在内院廊下的软榻上,阳光透过廊檐下的木雕垂花洒在她的身上,一片斑斓。

    她一手轻轻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拿着团扇慢悠悠地扇着,眉宇间满是即将为人母的温柔。

    索少夫人,今已大腹便便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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