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梨开了个好头，杨春岁和陆明远立刻把各自收集的信息摊开，埋头分析，一忙就忙到天擦黑。两人颈椎都快僵了，才终于整理好所有信息，写下了详尽的建议。

“来，对对看！”杨春岁用力捶着酸痛的脖子。话音刚落，一双温厚的大手就落在了她肩上，力道适中地按捏起来。

“松快点没？”陆明远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罕见的温柔。

这感觉……就像昨晚他把自己冰凉的脚焐在怀里一样，让杨春岁心里暖烘烘的。这男人，外表是个冷硬的傻大个，里面却是个暖炉？才几天功夫，就接连破功。

“哎哟？手法挺老道嘛！”杨春岁舒服地喟叹一声，想起小说里提过，“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嗯，奶奶教的。”

“那你爸妈呢？”杨春岁顺口问道。

陆明远脸色瞬间沉了沉：“他们顾不上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杨春岁从未察觉的冷硬。杨春岁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看书不仔细，触了雷区。

也不知道陆明远的爸妈是什么情况？杨春岁心里嘀咕着。

“好了好了，舒服多了，谢谢！”她赶紧岔开话题，“咱们继续。”

杨春岁不愧是学霸，一目十行扫过陆明远的总结报告，眼里立刻闪过赞许的光：“陆大团长，行啊！领导风范十足，怪不得沈司令让你扛这事儿，眼光够毒！”

陆明远心里苦笑，沈司令那点心思他门儿清，只是还没十足把握。“少挖苦我，”他没好气，“在你面前，我这脑子算盘珠子都拨不响。杨小姐，直接说正事儿吧。”

两人凑到桌前，头挨着头，浑然不觉这距离有多近。“看这儿，”杨春岁指着地图，“黑省量大又稀罕的土产——猴头菇！营养高，山里多，做拳头产品，往外卖，绝对行！”

“点子是好，”陆明远点头，“可新鲜猴头菇出了山，半天就蔫巴！以前试过，五块一斤的好货，最后贱卖一两块，甚至白送，亏得血本无归！”

“这问题，包在我身上！”杨春岁猛地一拍桌子，信心爆棚，“我保证它能鲜亮亮地撑三五天！”

“啥？真的假的？！”陆明远惊喜抬头！

“砰！”一声闷响。

陆明远激动之下动作太大，额头狠狠撞上杨春岁的额头。杨春岁猝不及防，脚下拌蒜，整个人向后倒去！生死关头，她本能地一把薅住陆明远的衣襟！陆明远也下意识伸手想捞她。

结果，两人结结实实摔作一团，滚在地上。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嘴唇，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陆明远只觉得唇下一片难以言喻的香软，脑子“嗡”地一声空白。那触感太诱人，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唔！”杨春岁如遭电击，一张俏脸瞬间红透！羞愤交加下，她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陆明远！你个臭流氓！不讲武德！”她捂着滚烫的嘴唇，又羞又怒地吼。

陆明远被推得坐在地上，心头那点刚升起的旖旎瞬间被吼散了，火气也上来了：“哼！你硬邦邦的，撞得我骨头疼！哪像个女人！”

他撑着地想站起来，才发现手掌蹭破了皮，渗着血丝。

杨春岁瞥见他手上的伤，心头的火气“噗”一下灭了七分。她刀子嘴豆腐心，转身拿出小药箱：“过来！坐下！手！”

陆明远闷闷地坐下，把手摊在桌上。杨春岁小心翼翼地给他涂上红药水，还轻轻吹了吹。那微嘟的红唇近在咫尺，刚才那销魂的触感和滋味猛地窜回脑海，陆明远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一股燥热从心底涌起。他赶紧移开视线，心里骂自己：跟个女人较什么劲！难不成是我魅力不行，年纪大了？

他俩完全不知道，刚才那“惊天一吻”和后续大战，全被门缝后三双滴溜溜的小眼睛看了个正着！

陆宇当时急得要冲出去扶人，却被陆顺一把死死拽住。

“嘘！”陆顺像个老谋深算的小军师，“让他们单独‘相处’！别捣乱！”

看到“亲上了”，三小只齐刷刷捂眼——陆顺还是从指缝里偷瞄，结果就看到老爸被老妈无情推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陆顺心里直摇头：老爸啊老爸，你这追女人的功夫，比书里写的差远喽！自从认字后，他像块饥渴的海绵，逮着书就啃，连蒙带猜，竟也囫囵吞枣看了不少“文学作品”。杨春岁那句“知识就是力量”，他可是奉为真理。

杨春岁还不知道，她养了个正往“情场小诸葛”路上狂奔的知识小怪物。

这会两人又和好如初，还真是好得快。

“接着说，”陆明远努力调整好面对杨春岁时的心态，“山核桃，人参，还有各种兽皮——兔皮、狼皮、狐狸皮，偶尔还有大虎皮。”

“山核桃，”杨春岁接话，“晒干卖原货，或者剥仁包装，再或者炒熟加工再包装。”

“想法挺花哨，”陆明远打断他，“关键是怎么弄？技术、人手、钱！咱得集中火力，先搞一两个能落地的拳头产品！”杨春岁怕陆明远期望太高，“放心，技术我免费指导！但火候味道，得找懂行的老把式。我只管出主意。”

陆明远明白了，杨春岁脑子里有个宝库，点子应该都是书上看的或听说的，她知道方向，但未必亲自动手。这发现让他心里更有底了。

“人参，”陆明远思路清晰，“整根晒干当高级保健品，或者切片泡茶——不过泡茶有点糟践好东西，用养殖参就行。这些以前也试过，不过卖不动，得换新招儿！”

“新招儿么不用急，我有？”

“怎么个新招法？”见杨春岁眼睛都亮了几分，陆明远忍不住追问。

杨春岁神秘一笑，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山人自有妙计！你去找一个……有点小名气但最近走背字的歌星。我送他个翻身的机会！”

“这个么，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找歌星，这个不是陆明远的强项，但是他能找到可用的人，知道怎么找。他们军中有个小年轻，天天嘴里唱着肉麻兮兮的歌，什么甜蜜蜜啊之类的！

“这个不着急，咱们有好几手准备呢，东发不亮西方亮。”

“然后，人参加工厂得按我的要求做出样品，我说合格才算数。”杨春岁连忙叮嘱道，她心里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行！”陆明远像个勤勉的文书，一条条认真记下。

“至于兽皮，”杨春岁继续部署，“高价收！要干净，按毛皮质量分成三六九等，我自有大用！”

“我们有专门的兽皮厂，你要看，明天就能去。人参加工基地也有，就是……生意都半死不活。”陆明远有些无奈。

杨春岁点点头。七几年，计划经济刚松动，大家脑筋还没完全转过来。但她这双来自未来的眼睛，看这个年代处处是商机！美食大师？修理大师？如今再加个产品设计和营销大师的名头！

“好，山核桃加工也得联系懂行的，尽快拿出可靠方案。”杨春岁一锤定音。

“包在我身上！”陆明远被她的规划激得热血沸腾，仿佛蓝图就在眼前。这几样产品全部打出去，还愁搞不到物资？

杨春岁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暗笑：高兴太早了！和人打交道、搞生产、跑销售，哪样不复杂？不过她没打算泼冷水。让他碰碰壁，自己再轻描淡写提点一下，那成就感才足呢！

“咳，”陆明远看了眼天色，“今晚别做饭了，我请你们下馆子！你也累一天了。”

“行啊，正好偷个懒，”杨春岁揉揉肩膀，“本想着随便擀点面条凑合……”

“手擀面？！”陆明远眼睛唰地亮了，他可是惦记杨春岁的手艺很久了，“我来揉面！你做卤子！”话音刚落，人已经撸起袖子，抄起面盆和碗开始舀面粉了。

“哎哎，水别放多了！面软了不劲道！也别太少，干了擀不动！”杨春岁像个操心的管家婆。

陆明远看着她笑，俊朗的眉眼舒展开，眸子里闪着光。杨春岁心头莫名一跳：这男人，笑起来还挺招人……她赶紧移开视线。

“知道啦！一斤面，一碗水！”陆明远应着，结实有力的小臂露出来，流畅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杨春岁转身去看孩子们写作业。陆顺立刻抓住机会，指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问不认识的字。

“都看到这儿了？”杨春岁惊喜，“跟妈说说，讲的啥故事？”

陆顺小胸脯一挺，说得头头是道：“保尔·柯察金！一个小童工，打仗，特别勇敢，特别坚强！”

“好小子！真是读书的料！”杨春岁喜上眉梢，“看样子得给你配本词典了！”

“词典？啥是词典？”陆顺满眼好奇。

“就是一本万能的字老师！不认识的字就问它，它啥都知道！”

“哇！这么厉害？”三小只都围了过来。

“那当然！能用好久好久呢！”杨春岁盘算着去哪儿弄词典。

“春岁！面揉好了，你看成不？”厨房传来陆明远的喊声，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杨春岁走过去，看着案板上光滑的面团，再看看那个挽着袖子、一脸“求表扬”的高大男人，和他身后三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这画面，暖融融的，像极了……一家人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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