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凤鸣州道兄言壮志 诸事毕归宗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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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州城
康大宝与秦苏弗二人自裴奕身殁后,便就默契十分的少有见面。
今番倏地见得秦苏弗立在身前,竟还令得康大掌门生出来些恍惚之感。
多年未见,秦苏弗要比康大宝印象中还显得俊彦了些,一身墨青暗纹锦袍裹着挺拔身形,腰束嵌翠羊脂玉带,衬得肩背宽而不赘。
面如细瓷敷釉,却无半分阴柔,眉骨斜削似裁玉,眼尾垂着浅淡细纹,反倒让那双含着光的凤眼多了几分中年人的温润韵致。
最是颔下那缕青黑短髭,修剪得齐整如描,根根透着精致,说话时髭尖微颤,既压得住中年的沉稳,又藏不住骨子里的俊朗。
比康大掌门当年那位秦道兄,更添了三分修行有成的灵透气,倒似岁月未催老,反将他磨得愈发亮眼。
便算有了韩城岳家这个妻族全力推举,然岳檩再怎厉害亦不过一介丹主,且听得现下也已是风烛残年之景。
可秦苏弗能在这点儿修行年头下晋做金丹中期,足见得其这良才美玉在公府之中是受了何等器重。
“无愧是能被山公选做继承衣钵的人物,”
康大宝只在心头感慨一声,随后便见得当面的秦苏弗揖首还礼、跟着悦声开腔:
“前番便就听得老弟出关,今番又听得城门关丞言你到了凤鸣州城,愚兄便贸然来费家宅外碰碰运气,不想还真将老弟碰到了。”
康大掌门俛首还礼拜过,又应了秦苏弗相邀往公府辖下典军官寺一行。
到了内堂,从前不悦自家夫君与康大宝相交的岳氏今番也要出来笑脸相迎。
康大掌门品性高洁,向来不会与姿容好看的妇道人家多说个什么、更不会小肚鸡肠计较什么。
只是饮过岳氏递来的热酒、便就低声谢过。
岳氏倒也识趣,知道二人是有要事要做言商,便就寻个亲自下厨、烹制灵膳的借口,自退到了屏后头去。
甫一又只剩得二人在场,秦苏弗却失了大方、竟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只是又亲手为康大掌门将杯盏斟满,过后先自浮一大白、随后才闷声言道:
“多年不见老弟,老弟却做成了好大事情。”
“哪里做得好大事情,”康大宝摇头自谦一阵,“不过是在自家域内小打小闹,哪里比得公府诸公做的尽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情。”
“功在千秋?呵,”秦苏弗嗤笑一声:“此处没得公爷当面,老弟你都身为武宁州侯、兼有赫赫战功,算得公府中有数的人物。在愚兄面前,难道还消小心十分?”
“道兄所言甚是,”康大掌门听后不做旁的反应,只是淡笑一阵。
秦苏弗见他反应便就不再相劝,又举杯敬过:
“前番我因府中公务,前去重明宗辖下一十二州校阅乡兵。都还未见得军容,却先被那地方平靖之象惊了一番。”
他看得康大掌门仍是古井不波,却也不急催促,只是兀自开腔、目中似有追忆之色:
“各县各乡仙风大盛、物阜民丰。乡兵定时巡检四方、清剿妖邪;县中六房尽都用命、未见拖沓。
入阶医修能入贫家木门;修士机傀可助凡人庄田。稼师肯授凡农良种、辨土择时亲赴陇亩;仙师选苗不舍荒山野村、登门入户不分昼夜.
如此种种,却令得愚兄都想起来了书上那大治之世。秦国公府辖下四道百余军州,除去重明宗治下,却未见得”
康大宝却不晓得秦苏弗怎的突然提起来这些事情,便只打个哈哈,举杯笑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微末本事,道兄过誉。”
“这却不是什么微末本事,”秦苏弗拂手言道:“老弟你可晓得山南道其余诸州现下又是如何境况?”
“这,倒是有所耳闻”康大掌门面色一肃,继而念起近来听得入耳的童谣:“山南道上草离离,稚子啼饥绕屋啼。妖雾漫村禾尽死,阿爷何处觅糠粞?”
话音方落,康大宝却觉自己是有失言,继而又找补言道:“奉恩伯才入山南主持诸事,或是还未理顺,想来他既为公爷所选干吏,自会有所建树才是。”
“这话你可信得?”秦苏弗冷笑一声,继而又道:“依着纠魔司的司卒们在外暗访所得,山南道各州各县的人市近些年比起摘星楼做主时候,都已经暴涨了倍许。
至于那些邪修妖兽如何肆虐、宗门世家残暴若何,你这黄陂道镇抚还兼着参详山南道事务之责,难道真不晓得?!”
“这自是晓得的,”康大掌门无奈应道,“只是.”
“只是你数发符信,公府皆无消息、仿似石沉大海。”秦苏弗陡然拔高音量,显是怒极。
“山南诸州的人市暴涨倍许,然这每岁缴往公府的资粮却是一年高过一年、远胜其余三道,公府诸公若是要管,才是怪事。”
康大宝这无奈之色却不是作假,他因了这上缴资粮之事,都不晓得被公府属吏们发函责难了多少回。
也就是他这手头金丹性命实在多了些,身上卫帝与秦国公给的荣宠又显得厚了些加上黄陂道着实穷了些,这才应付得了。
可值这匡琉亭一门心思闭关结婴的时候,秦国公府里头,又哪还真有人把自己这“参详山南道事务”的差遣当一回事。
今时不同往日,重明宗自可以小打小闹在黄陂道这边鄙地方做些革清弊政的事情。
毕竟曾在这里落子的摘星楼与悦见山而今却是一迁一败,暂时自无余力来与重明宗做交锋。
然康大宝主理的这些事情干,秦国公府与匡琉亭本人,却是挨都挨不得的。
大卫宗室好容易才因了在西南一役打了一漂亮仗收复得些人心,可不能因了匡琉亭一人之志而又将这些元婴门户推了出去。
毕竟匡琉亭真若想要晋得大宝、自想要争得宗门世家托举。如何能争得宗门世家来做推举?那么自是只能做一仁君。
至于何谓仁君?
自是贵贤亲亲曰仁、能以国让曰仁、施仁服德曰仁.
贵贤亲亲的贤是哪个?能以国让,还能让谁?施仁服德的“德”字,又是何讲?
这天下稍有见识的人怕都看得清楚,所谓涤清弊病这等事情,匡家人若是不出真君、自是想都莫要想挂在嘴边。
才止金丹、储位未稳的匡琉亭便算如何急切,这世间之事,却不会因其个人之志来做扭转。
他既是管不得,那公府之内做事的修行人自有七情六欲。这些人因了一己私利,做出沆瀣一气、联姻党固.种种故事、又有哪件稀罕?
自玄穹宫内的陈腐气息好似跗骨之蛆,当它刮到秦国公府那一刹那,便就注定了匡琉亭会被自己征来做事的各方修士束住手脚、大失锐气。
奉恩伯蒯恩便是其中代表之一,他现下已是攀上了九皇子的封疆大吏,又是南王弟子、宗室驸马,却不是当年那个对着康大掌门伏低做小、言听计从的姻亲晚辈。
康大宝最初去的几封信,蒯恩看过还能捏着鼻子寻些苦衷、亲书相回;
过后若再去信,便就只得制式公文来做搪塞;
再过后,却连只言片语都难得见
是以便是康大掌门再是如何愤懑,暂都只能谨守门户,难得再进一步。
秦苏弗显是窥破了康大宝心头的苦衷,他手中酒壶似盛着半汪春溪,纵使仰头猛灌许久,壶中酒液也未见浅多少。
待得他抬手拂过颔下短髭,拭去沾着的酒渍,又将康大宝案上空盏夺过,满斟了酒,朗声道:“这世道做事本就多艰,老弟已做得无可指摘,纵觉力有不逮,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愚兄蒙公爷赏识,从微末中简拔至今,断不能坐视蒯恩在山南道继续横征暴敛、糟践生民。
也不好与老弟相瞒,此前我已向沈驸马陈请,卸了公府典军的差遣,转往山南总管府任一副职。”
康大宝将手中杯盏轻轻推到案中,神色凝重起来:“奉恩伯如今羽翼已丰,道兄此去,还需三思。”
“老弟放心,”秦苏弗又饮尽一盏,眼底却燃着微光:“愚兄还没蠢到要与他硬碰硬,自会保全有用之身,徐徐图之。
只是将来若真有不测,还请老弟将今日我所言所行,如实陈于山公面前。”
“道兄言重了,何至于此?”康大宝眉头微蹙,语气里添了几分牵挂,“便是蒯恩再跋扈,从前与我也有几分旧交;再者,道兄是公爷亲手擢升的人,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该收敛几分。”
秦苏弗闻言,唇边牵起一抹淡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愿得如此。”
话落时,堂外晚风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溜进来,吹得案上烛火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忽明忽暗。
康大宝抬手端起满盏酒,递向秦苏弗:“既已做了决断,便祝道兄此去,能护得山南地方安宁。”
秦苏弗伸手接过,两盏相碰、轻发脆响:“也祝老弟守好这重明十二州,莫让这方净土,再染了外头的污浊。”
二人同饮尽,酒液入喉,辛辣里掺了几分怅然。烛火摇曳,青烟袅袅,倒似也将二人那点疏离尽都带了去。
————
既是储嫣然夫妇带着康昌懿在外云游、匡琉亭又未出关、慧明禅师亦也返往中州,且银刀驸马沈灵枫这位高不可攀的元婴真人,康大掌门自也难得亲近。
是以今番见得了佛子尕达、拜过了费家宗长、再会了故友秦苏弗的康大宝,便不觉这凤鸣州城之中还有得哪位存在值得他亲自登门拜访。
当然,难得从阳明山来此一回,这康大掌门予公府诸公的拜礼,自是要差使手头灵傀一一送到府上的。
且有些身在要害地方的贪官蠹役便算位份颇卑,亦也忘不得。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道理,可不只在幽冥黄泉才得适用。
又往法州去信一封,无畏楼现下是浮出水面不假,但本身实力放在金丹宗门里头却也不算显眼非常,便就又经营起来了买卖消息的老行当。
当然,毕竟现下秦国公府的威权较之两仪宗之流重了不晓得多少,佘芙亦这坤道当也谨小慎微了许多,什么能探什么不能,自是心中有数。
不过玄雾隐鳞兽这类无根无萍的三阶妖兽,佘芙亦自也没得忌惮。
依着康大掌门想来,这畜生既是在周遭流窜、没得个固定居所,那么先向无畏楼打探一番、总无错处。
待得康大宝将上述事宜料理清楚过后,又去万宝商行与那姿容颇好的苏湄苏掌柜聊过几句。
他与这美妇人认真确认过近来没得拍卖会召开,这才又用了私帑从万宝商行购得了两样结丹灵物回宗。
不得不说,万宝商行陈列的物什固然颇贵,但内中货物却也齐全。
三阶中品“云露瑶芝”在康大宝眼里头,算得结金丹之下一等一与《玄清枯荣秘册》这宙阶上品功法契合的结丹灵物,于现下的康荣泉而言正好合用;
段安乐所习宙阶下品《绛珠通明真章》虽要差上一等,但亦也可用,康大宝便为其也备上了一份。
再是长子康昌懿,亦也结丹在即。前番他闭关结丹时候,是用其师储嫣然为其准备的“朱炎花”辅以突破。
本来一路都颇为顺遂,却只在临门一脚时候功亏一篑。
按说便算康昌懿是门下亲传,储嫣然能供给一样稍弱于结金丹的结丹灵物,亦也是尽心十分。
康大掌门却不晓得这位前辈会不会还为其准备,见得万宝商行柜中有枚“焰蕊熔心草”,或与康昌懿所习《风炎九劫诀》有些契合,便就也买了回去备着。
本来重明宗这些年做了不少破山伐庙之事,金丹灵物便算珍稀,可因了重明宗上下门风整齐,库中却也有个近十份。
但对着庶出长子、嫡亲儿徒、得力族孙,康大掌门自也难得免俗。
难得出趟远门,便算还揣着紧张要事,却也还记挂着要给这些亲近后辈选购这些品阶更高、更为契合的结丹资粮。
这三株灵珍售价可是不菲,本朝丹师常言:“药无专用”。
例如云露瑶芝、焰蕊熔心草这些灵植,自不止佐以修士结丹一样用处。它们同样存在一些热门的三阶灵丹丹方里头、便连金丹上修看了也觉眼热,自然算得紧俏十分。
康大掌门若不是发的那笔浮财还未用干净,怕是还得先在万宝商行拆兑些法宝、灵丹,才能换得这三株灵珍。
也因了康大宝这阔绰之举,却也令得苏湄又高看一眼。
毕竟于这行里头待得久了,什么身份该有几多身家,她自是大略有数。苏湄是见惯了那些小派里头的所谓掌门长老表面风光、实则拮据若何的。
万宝商行这类势力不缺灵石,此番苏湄本想又与这武宁侯做一人情,不意后者却还真算富裕。
在其眼中,这位康大掌门固然磨了好久价钱、掏灵石时候也是满脸肉痛,却还真能拿出来一笔足令得大宗金丹都要望而却步的灵石出来。
她自不晓得康大宝是在何处发的横财,又听得黄陂道及云角州于今现状,自是晓得重明宗面上无有盘剥之举。
这便令得这美妇人在心头惊叹起来:“外间人总传这武宁侯经营有术、生发有道,过往未当回事情,时至今日或才见得一二眉目。”
返身而走的康大掌门倒未想过自己令得万宝商行这俊俏掌柜都觉稀奇,只是携着到手灵珍、又与城门那位万兽门出身的关丞打过招呼,便就快步返往宗门。
颍州费家那位叶涗老祖多活一天,康大宝与他的重明宗面对将来风波、便就越稳一分。虽他现下仍是不晓得那玄雾隐鳞兽是做何用,但这桩差遣还是需得速速交了才是。
康大掌门一路收敛灵威、驾云而去。
本来康大宝自金丹大成过后,每逢来这大邑采购,便惯喜在仙城、坊市外头压低修为、显露宝光,好做这扮猪吃老虎的买卖。
若是运气好,路上耽误不得半刻工夫,也能遇得几趟积年大盗。既能为地方清平做些好事,回去过后将拾来的储物袋稍做盘点,说不得还能攒得下来半枚筑基丹丸。
不过此番康大掌门心头有事情记挂,自未刻意显露身上宝光。这金丹后期上修的灵威亦是亮眼十分,没得哪路剪径强人有胆过来冒犯半分。
只是他或是身上货郎味道还未洗净,偏生又在山南道境内的云端里头,让他碰得了一桩杀人夺宝的俗套事情。
见得双方之中都没得熟美妇人,康大宝眼神自也无意多留。可就在其要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却发现陷入围攻的那位是一熟人。
带人截杀的是一驼背金丹,在康大掌门目中该是方才进阶、只觉其便连丹元都未转化完全。却就出来做这搏命买卖、也是辛苦。
与驼背金丹一道的还有两名假丹,皆有法宝御使、算得富裕。
康大宝目力不差,只打量几息,便就觉察出来三人当是法脉相同、师出一门,至于陷入围攻那位,道行虽要精深些许,然这形势却是岌岌可危。
康大掌门想过一阵,却还是未有置若未闻,继而停下步子发声:“乌风前辈?!”
此时遍体鳞伤的乌风上修听得这声轻呼,自觉与仙乐没得区别,待得看清了远处的康大宝,却也不管二人过往交情若何,便就如见了救命稻草,高声喊道:
“还请康掌门救我性命!!!”
“康掌门?!”
左近几道之中,姓康的掌门是能寻得几个,但能结得金丹的,却就只有诨号“善欺妇人”那位。
以驼背金丹为首的三人反应过来之后,登时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好在康大掌门甚是贴心,他再将三人面容与所习功法、法宝一一对过,不消三人通过名姓,便就认得了这是山南道境内横行一二百年的一伙劫修,唤做虎山三十六煞其中一部。
这山南地方风气还真是大不如前,过往这些被各家金丹门户人人喊打的货色,哪有胆子不做遮掩便在繁华要道放肆劫掠。
这等没得根底的劫修、偏又各持法宝,在康大宝眼里头看来却是皮薄馅大、半点不消忌惮。
他也不管这虎山三十六煞是一二百年下来凋敝得只剩三人,还是又在蒯恩放任自由之下发展壮大得不成样子。
只是拂袖一挥、戟锋一亮,一旁的乌风上修都还未及听得痛呼入耳,便就见得三具尸身倒伏下去、未再起来。
“多年未见,乌风前辈风采,倒是更甚从前。”
见得康大掌门慢条斯理地将储物袋一一拾起来,才因劫后余生而兀自窃喜的乌风上修这才想起来:
“遭了,这小子与自己仿似还有账没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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